“此番正是奉潞王之命,前来无锡彻查士子失踪案。”
“你尽可放心,嘉兴盐政案,本官也是主事之一。”
“陈定生,有话尽可悉数道来,不必担忧,屋外,皆是京营勇锐,本官也是直奉王命,你明白否?”
严起恒语重心长的对陈贞慧说道,他看得出来,陈贞慧心里还藏着事情。
陈贞慧盯着那块潞王令牌看了许久,神情略显纠结。
他不知道能不能相信眼前这位刑部主事。
曾经在弘光朝的经历,让他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严起恒没有催促,静静等待着陈贞慧自己开口。
良久,陈贞慧似乎是做了决定,轻轻松了口气,说道:“那三人,的确不是我杀的。”
“牛,是我十二日辰时租借,然后置于家中,出发前往县城售卖木簪。”
“原本当日就能返回,没想偶遇故人,盛情难却,方去饮酒。”
“但竹苑偏僻,围护不坚,恐牛在家中有失,所以小睡了两个时辰之后,便急返家中。”
“辰时初,赶到家中,发现牛不见了,于是焦急找寻。”
“结果......”
陈贞慧话语一顿,脸色难看起来。
此时,严起恒已经猜到了后面的事情。
陈贞慧一定是在找牛之时,撞见了正在抛尸的凶手!
这样一来,便能解释为什么会有人来杀他!
“我在左邻门前,撞见了有人牵着我租来的牛,正在往院内搬运东西。”
“天还未亮,我便悄悄凑近去看,结果发现是尸体!”
“心中害怕,于是我便撒腿就跑。”
“许是被凶手发觉,所以才来杀我灭口。”
说起来,陈贞慧还是心有余悸。
当时他不敢往家跑,于是便直奔王府找寻与他交好的管家,以丢牛为借口,请其陪同往县城报官。
管家听到牛丢了,那自是坐不住,当即便带着陈贞慧驾马车前往县城。
有了管家同路,陈贞慧才稍感安全。
午时初,两人向无锡县衙报案,知县冯厚敦受理。
被吓坏了的陈贞慧没有敢向县衙报命案,而是返回了城西客栈的客房之中。
一直到十三日未时,吴伟业酒醒叩门,他才稍稍缓过劲来。
与吴伟业分别之后,他本想去县衙报官的,但此时命案已发,官差已经前往了高桥镇勘查。
于是陈贞慧这才返回了自己的竹苑,紧闭门户。
但没想到,凶手最终还是寻来了。
“你为何不往别处避祸,还要返回这竹苑之中?”
“唉,舍不得我这一屋的宝贝还有我那没有写完的书稿。”
“你方才说杀手骗门时,自称是王府的下人?”
“正是!”
“或许,他可能真是。”
从陈贞慧的话中,严起恒注意到了杀手的信息。
被郑遵谦一刀毙命的杀手身上,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眼下,还不能确定来杀陈贞慧的杀手就是杀害那三名士子的凶手。
但现在,线索指向了这个高桥王府。
可惜,一把大火,将王府烧成了白地,王府的人有没有活下来,尚未可知。
稍后严起恒又问起了陈贞慧为何会在此处隐居着书。
陈贞慧也全部如实相告,在得知陈贞慧是为了躲避鞑子招降之时,严起恒深感震惊。
鞑子在这江南的手眼竟然如此厉害!
旋即,严起恒想到一个问题,他的表情顿时略带错愕之象。
鞑子为何能精准地找到这些闲居或是隐居的读书人?
细思之下,严起恒终于反应过来,陈贞慧为何刚开始对他们十分不信任了。
“看起来,杀手或是鞑子的人,这里不安全了,咱们得尽快转移。”
严起恒想到一个逻辑,那就是鞑子会如何对待那些不愿意北上的士子?
留着?还是杀掉?那三名死了的士子,说不定就是因为拒绝与高桥镇那些高呼渡江北上的士子同行,才会惨遭毒手。
那么同样是拒绝了陈名夏亲自来信招降的才子陈贞慧,鞑子又岂会轻易放过他?
陈贞慧现在身负重伤,若是他自己一人定然是难以转移,好在现在严起恒有郑遵谦及部下在侧,人手众多,能带着陈贞慧迅速撤离高桥镇。
于是严起恒便令郑遵谦及麾下兵卒将陈贞慧屋中的书卷书稿尽数收装。
就在众人收拾好,准备抬着陈贞慧与他的书箱出门之时,郑遵谦忽然一抬手,示意众人止步。
严起恒心中一紧,当即蹑手蹑脚的向后退去。
郑遵谦退了两步,将屋中的竹桌举了起来,以为盾牌,又缓缓抽出了腰刀,向左右兄弟递去了眼神。
在众人准备好之后,郑遵谦一脚踹开了屋门。
开门的一刹那,几支利箭呼啸而来。
郑遵谦大惊,只听声音,他就知道这竹桌断然挡不住这一击。
于是掷桌以挡,自己则一个前滚翻,然后纵身跃起,直接杀出。
对面的柴房屋顶,站着两名穿着夜行衣的蒙面人,一人持长弓,一人持硬弩,向着郑遵谦激射。
竹苑柴门处,站着七八黑衣人,手中钢刀明晃晃,快步向着竹屋走来。
郑遵谦大呼部下迎战,又让严起恒关闭竹屋房门,坚守屋内。
陈贞慧面色煞白,肝颤胆悬。
严起恒倒是镇定,心中暗道,这无锡果然怪异,他们方到,连无锡城都没有进去,就先是命案,又是大火,现在又是袭击,真可谓惊险连连。
箭矢穿窗而入,扎在了屋墙之上。
陈贞慧惊惧乱动,扯动了胸前的伤口,疼的龇牙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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