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时迁当即伏地：“儿臣领罪。”
景帝：“......”
这心甘情愿、迫不及待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上赶着领赏呢。
“朕刚才说，欺君是死罪。”
宁时迁还是那句话：“儿臣领罪。”
景帝头疼。
“你以为朕不敢杀你吗？”景帝脸色很难看，磨着牙。
“儿臣从没有这样认为。”宁时迁埋首不抬。
景帝睇着他。
好一会儿。
“念你救十一有功，朕可以不杀你，但很显然，你还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接下来，你就在府中思过吧，什么时候知道悔改，什么时候来见朕。”
生杀予夺，还不都是他一句话，哪怕这个人是他的儿子。
他不过是觉得死也要死得有价值，能为他所用，能派上用场。
所以，现在他还不想杀了他。
反正白九霄已死，他也无法再与其勾结。
*
天澜镇，是大赵最靠南的一个镇。
此镇虽是边陲，却面积不小，毗邻三个边国。
确切地说，是接壤两个边国，一面临海，海外又是另一边国。
因是几国相邻之地，镇上还算繁华。
镇郊的一处宅子里，白九霄躺在院中的躺椅上，脸上搭着一块帕子，慵懒地晒着太阳。
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提着一条鱼从门外进来：“九九姐，我来给你烧饭了。”
白九霄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
小男孩进去灶房拿了一把刀，又提着鱼出来，来到院中的井边，打水杀鱼。
“九九姐，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会连饭都不会烧呢？”
还专门花钱让他过来帮她烧一日三餐。
那日，他身体有点不舒服中午没来，她自个儿烧的饭，结果就把灶房给烧了。
帕子下，白九霄阖着眼睛：“人又不是万能的，总有不擅长的。”
“但做饭是最基本的呀，何况你还是个女子。”
帕子下，白九霄睁开眼：“女子怎么了？”
小男孩拿刀面一拍鱼头，然后麻利地破腹刮鳞。
“女子从小就要学洗衣、做饭、做鞋、缝衣啊，我看你好像啥也不会。”
那日他看到她洗衣服也是，放在盆里拿脚踩的，然后抡棒槌抡得飞快，一顿操作猛如虎，就是不见搓洗，然后就晾了。
“谁规定的？”白九霄又阖上眼。
“老祖宗传下来的呀，女子这些都不会，还怎么嫁人呀，夫家要嫌弃的，要不，你一会儿跟我学吧。”
“不要。”白九霄一口回绝。
“行吧，反正你人懒钱多。”
小男孩名叫冬至，家离白九霄这座宅子不远。
两人之所以认识，是因为那日他妹妹走路被鸟拉了屎头上，老人家说要讨百家米做粑吃，才能逢凶化吉，然后，他就讨到了她家。
结果发现她的灶房里黑烟滚滚，糊味熏天，他以为起了火，进灶房一看，见她柴火烧不好，蒸饭的水又放得少。
然后，他帮她烧了火，重新煮了饭，两人就这样认识了。
再然后，她就说，她出钱，他负责她的一日三餐。
有钱赚，他自是求之不得。
冬至将杀好的鱼清洗干净，提着去灶房。
经过白九霄身边时，见她躺在那里跟个好吃懒做的纨绔一样，忍不住笑问：“九九姐，你方才说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擅长的，那你擅长些什么？”
“我擅长......”白九霄想了想。
领兵打仗不能说，揽政批红不能说，思涯传人不能说。
她还擅长什么呢？
见她思考半天没下文，冬至“噗嗤”笑了。
“我就知道你说不出来，我替你说吧，你擅长晒太阳、睡大觉，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一个字，擅长懒。”
白九霄也不以为意，帕子下弯了弯唇，没有接话。
“所以，九九姐，你的钱不会是偷来的吧？你这么懒，又什么都不会，哪里来的收入？”
“死去的父母留下的。”白九霄搪塞道。
“好吧，可你一直这样，总有一日坐吃山空，到时怎么办？”
“空的那日再说吧。”
冬至摇摇头，拿她没有办法，进灶房烧饭去了。
饭做好了，冬至端着一面筛子出来，筛子里是红辣椒。
“昨日这红辣椒买多了，一时半会儿吃不了，想把它晒成干辣椒。”
冬至在院子里转悠，想找一个日照时间久一点的位子。
“你家梯子在哪里？有梯子我放到屋顶上去晒。”
白九霄扯下脸上的帕子，起身，朝他走过去：“给我吧。”
“你准备放哪里？”
白九霄没回他，径直接过他手里的筛子，脚尖一点，飞身而起，身轻如燕，轻轻松松将筛子放在了屋顶的瓦片上，然后轻盈飞下，稳稳落地。
冬至惊呆了。
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你......”
白九霄瞥了他一眼：“这就是我擅长的。”
走回到躺椅边坐下，又躺了回去。
冬至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仰头望望屋顶，又看看白九霄，话都有些说不清楚了：“你......刚刚那个是......就是传说中的轻功？”
“嗯，我也擅长传说中的武功。”白九霄淡声道。
她方才想了想，武功还是得露一露。
不然，她一个女子独门独户，又有钱，传出去，难保一些人不会动坏脑筋。
“那......”冬至走到近前，“你能让我也见识一下......传说中的武功吗？”
白九霄坐起身，手臂骤然一扬，一道掌风劈出。
只听“啪”一声，在他们二人前面不远处的码的木柴堆上，最上面的一根圆木瞬间就变成了两半。
冬至再次目瞪口呆。
竟然不用上前，不用扶，不用斧头不用刀，就这样隔开将柴给劈成了两半。
这......这功夫只听说书的人说过，还以为夸大其词，没想到世上真有。
“我饿了，饭熟了吗？”白九霄问。
冬至摇摇头，又点点头，还没从那份震惊中缓过来：“熟......熟了。”
“那我去用膳了。”白九霄起身。
冬至想起一件事，追上去：“既然你能那么轻松地劈开木柴，做什么还要让我劈柴啊？我浪费力气，你浪费钱。”
“你刚刚不是说了吗？我擅长，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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