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悬赏
宋青的秘奏已由牛玉转给内阁,宋青表达了一个意思:广西匪患,症结在盐!要想彻底解决,必须斩断盐商和地方的利益勾结。加上广西其他官员的奏章,李贤、陈文、彭时拟定了一个先抚后剿的方案,但是并没有针对盐政作出实质性调整,仅仅是一个军事行动。
第一步:令广东省地方,勒令广东盐商,务必在年关前把定额的盐送到广西境内;并筹备粮草,抽调一万兵马备用。
第二步:令广西桂林府、梧州府、浔州府、平乐府、柳州府,在朝廷大军未到之前,不得擅自行动,不得激怒侯大狗。广西全境,发悬赏侯大狗首级布告,伺机促成内乱。
第三步:朝廷即刻选调将军,前往广东,统广西、广东两省之兵力,务求一击全歼。
而朱翔针对周仁寿的构陷,并未引起朝廷注意,督察院以“暂无实据”为由,发文令梧州府督抚查清上报。
内阁的方案到了文华殿,很快被准允,并发往广东、广西。而就在朝廷决策的时间,侯大狗已酝酿了更大的计划,周仁寿也被朱翔强令关进大牢候审。
“让开,让开!”三名衙役呼喊着,在城门外城墙上,贴了一纸告示。
“快,快,快,官军又要抓人了!”告示上两尺大的人像,面目狰狞。“写的什么呀?谁识字,念念!”
“悬赏!敌酋侯大狗,聚众反叛,祸害四方,罪不可赦,今凡有献侯贼首级者,赏黄金一千两,进爵一级;诛杀侯贼者,赏黄金五百两,进爵一级;重伤侯贼者,赏银一千两;报侯贼踪迹者,赏银五百两。官民一心,早日除贼,共保太平……”还没念完,人群就开始嚷嚷起来。
三个衙役中的小头目厉声说:“都听好了,贼人侯大狗,他的狗头,值一千两黄金,还进爵一级。谁本事大,提了狗头,直接领赏!怕死的,要是发现了侯大狗的藏身之地,报给官军,最少也能领五百两银子。都睁大了眼睛,发财的机会就在眼前!”
一个人说:“这就是侯大狗?这也画得不像啊!”
衙役问:“画得不像?你见过侯大狗?”
这人回答说:“侯大狗,那是何等英雄气概,怎么会是这贼眉鼠眼?”
“侯大狗是英雄?我看你就是通敌!来啊,拿了,回去大刑伺候!”
“官爷饶命,官爷饶命,小的就是随口一说,小的怎么会认得侯大狗,小的要是认得侯大狗,就领赏银发财了。”
衙役还没动手,刚才聚拢的百姓,一下又被吓得四处逃散。一个衙役在领头的耳边耳语了一番,“这里的老百姓,有几个不通敌?大人说了,现在要的就是他们内讧,就让他们回去通风报信儿吧,到时候,把侯大狗人头送到就行。”
领头的又扯开喉咙补了一句:“发现侯大狗踪迹,速来府衙禀报!”
老百姓早走远了,没人理会。
夜里,侯大狗的手下,偷偷揭了告示,回去禀报。
“妈的,老子的人头才值一千两黄金,也忒不值钱了,我觉得,怎么着也得值个一百万两黄金,再封个万户侯吧?”侯大狗的调侃引得众人哈哈大笑。“咱们也发个悬赏,就说,提大明皇帝狗头来见,赏盐一千石,另外再给一千座山头;能打大明皇帝屁股,赏盐两千石,另外再给两千座山头。写斗大的字,贴到城墙门楼子上去。”
侯大狗的悬赏内容又引得众人哈哈大笑。“这大明皇帝,本帅以为他能有什么良策,都是些旁门左道,散了散了,明天看官军的笑话。”
说干就干,不到天明,侯大狗的悬赏就贴到了城墙上,写的比官军的更大,贴的更高。
“大人,大人,城门外贴了一个悬赏。”守城的兵一大早发现悬赏不对劲,立即回来禀报。
陈敬还不明就里,“悬赏,稀奇吗?那是我派人贴的!”
“大人,我们贴的被人揭了,现在被人换了……悬赏说,说……小的不敢说!”
“不敢说,有什么不敢说?”
“大人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陈敬来到城墙下,四周早已围满了百姓,指指点点,热热闹闹的。他看了一遍又高又大的悬赏,怒不可遏,都是大不敬的话,“大胆侯大狗,罪当碎尸万段!还不快去撕下来?快!”悬赏实在贴的太高了,又是从下面搭梯子,又是从上面下绳索,一帮子衙役,费好大劲才撕了下来。
“都是干什么吃的!”陈敬袖子一甩,满肚子气没处撒,打道回府。
吴霖收到督察院的公文,马上就到大牢里去找周仁寿。
“打开!”
狱卒打开周仁寿的牢门,吴霖走了进去。
“周大人,受惊了!我来看看你。”
周仁寿从杂草中起身,拱手说:“吴大人,你这是……下官已是戴罪之身,大人何必染得一身腥!万一再有人告发,你我二人恐怕都得身陷囹圄。”
“周大人言重了,你我同僚一场,你这话生分了不是?”吴霖从袖子里掏出督察院的公文,“你看,这是督察院的公文,令我查清再报。”
“那既有督察院的公文,吴大人就公事公办,不必念级私情。下官,也当知无不言,清白公道,吴大人定能上下都给个交待。”
“周大人果然真性情!但你误解我啦!我是来放你出去的!”
“这……吴大人切不可为了周某人,徇私枉法!”
“哎,何来徇私?何来枉法?督察院说的很清楚,暂无实据,查清再报。本官查案,是需要时间的。还没查,你的罪名又从何说起?”吴霖一脸轻松。
“那吴大人的意思是?”
“现在,你就可以出去了。不过,得暂停一切公务,等候审查。”
周仁寿思索了一番,觉着并无不合理,“谢吴大人宽宏!”周仁寿就这么被放了。
吴霖是个老狐狸,打的一手好算盘。先前关周仁寿,是为了卖朱翔的面子。等到督察院的公文堵住了朱翔的嘴,现在又卖周仁寿的人情。朱翔说周仁寿通匪,纯属单方面臆测,五百两银子根本说明不了问题。如果周仁寿真的通匪,放周仁寿出去,周仁寿必然会有所行动,他再下手,新账旧账一起算。如果周仁寿被冤枉了,查案查案,拖上一段时间,真相自明,再给督察院回个函文,就不了了之,各方都有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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