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北这边，贾珠自是跟晴雯、金钏两个一道过年。三人都换了新衣裳，贾珠的是晴雯亲手做的，还给锦缎棉服的领口、袖口镶上狐狸毛，颇显几分富贵。
知府衙门的下人昨日便将衙门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用浆糊裱上春联，春联和福字还是知府大人亲笔写的。
贾珠这边不仅给自家写，连带着三州十六县的知州、县令等官员也得了他写的福字。
这些官员哪见过此等做派？私下都觉大人待自己比旁人更亲近，心中暗喜，纷纷写信表达谢意。
贾珠这边收了信，大年三十这天衙门封印，便叫了贾芸、贾芹过来，同晴雯、金钏一道过年。
因是侄儿辈，秦北这边民风开放，对男女大防也没那么看重，故而才有五人一道过年的奇景。
正巧晴雯从京城带了副麻将过来，金钏不会打，剩下四人便在方桌围坐，身后小几上放着茶水点心，屋内只留了两个丫鬟服侍。
金钏坐在晴雯身边，见她正摸牌，不由奇道：“这么一摸，你就能猜出是什么牌了？”
晴雯把牌码好，掷出一张八筒，这才解释道：“打多了有手感，那花色是什么，搓两下便知。”
话音刚落，贾芸把自己手中牌一推，朗声笑道：“多谢小婶子点炮，侄儿胡了！”
说罢，朝着三人伸手：“来来来，给钱给钱！可不兴赖账的。”
晴雯伸手轻戳了金钏一下：“都是跟你说话，我没留神出错牌了。”
而后美目一瞥贾珠，笑道：“爷替我给钱，我今晚手气不好，竟没赢几回。”
贾珠正跟着俩侄子洗牌，听这话笑道：“好说好说，那就从你的压岁钱里面抵了罢。”
众人皆乐，桌下晴雯轻踢他一脚，嗔道：“又打趣我，都多大岁数了，哪来的压岁钱呀。”
贾珠连连告饶，贾芸两个哪见过叔叔私下竟是这般？都不由偷笑。
到了子时，外头开始放炮，府衙周围的人家亦然，整个府城到处都是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又有焰火直冲夜空，倒是火树银花，如梦似幻。
几人停了打牌，穿上厚氅，纷纷出了屋子站在台阶上往外看。直到过了小半个时辰，放炮声渐渐小了，金钏先道：“外面冷得很，咱们里头去吧，莫冻着了。”
众人皆笑应了，又回屋里去。直到天色将明，贾芸、贾芹见堂叔似是乏得紧，连忙辞了回去。
贾珠正准备往炕上歇一歇，便听晨星禀道：“大爷，外头刘员外几个请您一道往太和山上香去呢。”
贾珠闻言，不由纳闷：“他们自去便是，叫我做甚？”
这太和山他也晓得，山上有三清观，后来在后山上还建了庙宇供奉菩萨，倒是个佛道一体的地界，秦北当地人很是尊崇，故而香火鼎盛，平时去那边的极多。
贾珠自己有奇遇，他一直觉得能到异界是神佛手段，故而比之上辈子，对神佛到底多了几分尊敬，自到了这边，也去山上拜过一次。
可如今也太早了些，这些人怎么这时候去？
晨星解释道：“几位老爷说了，大年初一这日，惯常是知府大人给道祖和菩萨烧头柱香的，故而来请您一道，您烧了他们再烧。”
贾珠一听竟是如此，想了想便道：“走，会会他们。”
二人进了府衙厅堂，便见城里有头有脸的大户都来了。见了他皆起身一礼，贾珠笑着坐下：“大家无需这般客气，这头柱香的事我也听说了。
依我看，不必这么拘泥，你们自去便是，我正好补个觉。”
刘员外听罢，连忙拱手：“大人，您不去，我们怎好上头香？到底不大妥当。”
贾珠笑着摆摆手：“我对神佛的心意不在头香上，你们自去便是。”
一想便知，这定是碍于他是知府，这才把头香让给他的。倒是听闻有说法，谁先烧头香，神仙菩萨便多保佑谁。
可自己实在困的很，也对头香没兴趣。要是应了这事，往后年年大年初一让他上头香，还得黑漆麻乌的上山，自己会崩溃的！
听他这般坚持，众人不好再劝，只得告辞离去。
见人都走了，贾珠这才往后院去，由着丫鬟服侍他脱了衣裳，而后拉上被子躺下：“我先歇会儿，你们也快去。”
晴雯和金钏笑着应了，二人给他放下帐子，各自方回屋小憩。
秦北这边风俗与京城的确不同，大年初一吃了羊肉大葱饺子，一人喝了两碗羊汤，厨下又上了杂粮黄馍馍、糜子黄酒、杂面、炸油糕等吃食。
三人平日里多是京中口味，这还是第一次吃秦北的年饭，故而颇觉新奇。
金钏抿了两口黄酒，笑道：“这酒不错，大爷尝尝。”说罢倒了一盏给贾珠。
就着她的手喝了，见晴雯似也喜欢，连喝了两盏，贾珠不由咂咂嘴：“这个…你们喜欢就都拿去，我还是爱喝绍兴黄酒。”
二女皆笑，一时门帘掀开，有丫鬟上菜，掀开食盒，却是热腾腾的花馍，形态各异，上面绘着彩绘。
晴雯伸手捏起一个：“这个有趣，只上头画着花儿，能吃吗？”
那丫鬟笑道：“婢子方才也在厨房问，那厨下的婆子说了，吃也可，挂着做装饰也行的，只有些浪费。精面做的，还是吃了划算。”
贾珠挑了挑眉：“既如此，那还是别浪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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