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
“不如何,”茅元仪嫌弃的将王云燕的黑脸拨到一边,骂道:“给你说多少次了,要洗澡洗澡,还要用沸水烫衣服被褥。
你闻闻,都馊了。”
说着话,忍不住又在肋下、肚子以及裤裆里抓几把,一脸的郁闷。
“去,给我烧一大桶开水,再拔些苦参熬成汤汁,我先洗个澡。”茅元仪走到树荫下,抓起一把石头,继续玩他的‘羊吃狼’游戏。
王云燕乐颠颠的下去烧水了。
只要茅大帅给他安顿活儿,他就高兴的不知道说什么。
当然,最好是让他出去打一仗。
最近抢收麦子,他们这一万多人,都快成关中麦客了……
……
几乎与此同时,大同府那边的情况,又有所不同。
躲在城墙后头的大明守军,绝大多数是茅元仪的‘杂牌军’,平时在深山老林里活动。
打猎,务农,闲暇时挖矿跑商。
除了不打家劫舍,基本上就属于一些落草为寇的山大王。
即便如此,在原本那些明军眼里,这些新来的‘同袍’,却还是强悍的有些过分。
因为,这些人手里的家伙,太硬气了!
新式火枪,霹雳子手雷,子母连环地雷,还有两百多门三四尺高的小钢炮……
简直富得流油啊。
除了没有那种笨重无比的攻城火炮,这些家伙完全可以压着大同府原有的大明官军,往死里打,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
“那些北蛮人咋还不来?我都有些尿憋了。”
“刘畅,你小子犯贱啊,生怕人家不来攻城?”
“不是我犯贱,是我手里的枪犯贱,我都快摁不住了。”
城墙上,箭垛后面的大明官军一个个瑟瑟发抖,时不时的探出头去,观察一下,看看那些北蛮骑兵来了没有。
那些土包子兵,却三五成群的窝在箭垛下面,嘻嘻哈哈的,谈笑风生。
就好像,来大同府守城是一件喜事,跟过个年的差不多。
“咱们每人才两百发子弹,等会省着点用。”
一名身穿对襟汗衫的汉子,骑着一匹黄骠马,在北门一线缓缓而行,沉声喝道:“对方两万骑兵,都给老子瞄准了再打!
争取三颗子弹弄死一个北蛮人。
当然,打伤最好。
我最喜欢看那些畜生在血水里挣扎、打滚、哀号的样子……”
那些衣衫褴褛、犹如猎户、农夫的老兵们哈哈大笑,有人大声调侃:“参将大人,你还喜欢什么?”
“还喜欢你妹子!”
那位骑着黄骠马的汉子骂道:“子弹打完,用你爹的求去戳死那些北蛮人?”
“都给老子听清楚了,瞄准了再放枪,他们的弓箭射不到一百步,但咱们的子弹能打两三百步,要充分利用自己的优势。
别慌慌张张的朝天上放枪,让人家冲到一百步以内,一箭射死你狗日的!”
老兵们不开玩笑了。
开始默默擦枪。
有的人,还把枪栓这些都拆卸下来,仔细检查一下,用柔软的布片仔细擦拭一遍,该上油的,上一点特制的枪油。
战场上,手里的家伙什,似乎比新娘子都好玩。
黄骠马上的汉子甚为满意,干脆翻身下马,快步来到城墙上,向远处张望着。
当年,他在榆林镇当边卒的时候,有一次北蛮骑兵攻城,前面赶着一千多大明百姓。
那些畜生用马鞭、长矛、弯刀,在后面驱赶。
老百姓在前面跌跌撞撞的往前跑。
一边奔跑,一边向城墙上的明军哀求:“不要放箭,不要放箭,我们是大明百姓……”
然后,四轮箭雨过后。
一千多名老百姓,就剩下百八十人。
他们茫然的停下脚步,孤零零的站在被射成刺猬般的尸体中间,手足无措的干号着:
“狗日的官军,这是咱大明朝的老百姓……”
当时,他还是一个新兵蛋子,手中的弓箭刚刚熟悉起来,才能拉开最软的那种‘新手弓’。
所以,他射出去的四支羽箭,只有一支射进人群。
其他三箭,落在城墙下四十几步的地方……
……
夏日午后的阳光,火燎燎的烧烤着大地。
大同府城里,将近八万民众,被分成近百个队伍,有的负责往城墙上搬运石块、木头等;有的负责救火,一旦北蛮人的火箭或火炮打进城里,引起火灾,他们必须按照既定的方法,用黄土、砂石等进行灭火。
还有一些,拆卸了一批门板,随时准备抬伤员、抬死人。
老人,孩子,也都没有闲着。
只要能挣扎着爬起来的人,都有活儿干,比如,帮忙抱柴火,烧开水,给守城兵卒准备热粥、汤药等,都是老人孩子们在帮忙。
大兵压城。
城欲摧。
作为靠近北长城一线的大同府,这些年来每隔十几年、几十年的,便要遭受一次战火的洗礼。
但从未被北蛮人的骑兵,正面攻破过。
当然,茅剃头的那次‘偷袭’,是一个例外……
所以,总体来说,大同府高大的城墙内,老百姓的情绪还算稳定,并未出现那种哀声遍野、哭天抹泪的景象。
“方圆数百里,所有的老百姓,要么进了大同城,要么逃亡太原府,其中绝大多数都被茅大帅拐骗去了延安府。”
“这一次,北蛮骑兵应该抓不到更多的老百姓吧?”
站在城头,不少大明老兵心里其实都在滴咕。
只要经过守城战,就必然见识过北蛮人的攻城方式,好像前面不驱赶一些大明百姓,他们的攻城之战就毫无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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