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发生了太多，诸位辛苦了，都散了吧，各自回去歇息。”
楚平和陈卓将王主簿押入县狱，衙役们安置了韩县令的尸身后，赵县尉对众人说道。
李易等人俱是疲惫不已，应下之后，齐齐离去。
走出房门后，李易仍是面露思索之色。
实在是王主簿那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让他久久愁眉不展。
直觉告诉他，王主簿一定会进行强有力的反击。
必须找到强有力的直接证据，把王主簿夯死在狱中才行。
始终注视着李易的甘慈默默跟上，握住了他的手。
挠了挠甘慈柔软的手心，李易松开手问她道：“阿慈，你为韩县令验过尸了，可有什么发现？”
甘慈整理了一阵措辞，柔声说道：“韩县令除了后脑并无其它伤势，死因是后脑被重物打击，经过查证，凶器就是他尸体旁那块碎裂的砚台。”
“砚台？”李易一怔，砚台杀人？
“嗯嗯，那砚台原是韩县令桌子上的物什，意外地分量不轻，完全可以打得死人，但人的头骨同样坚硬，砚台因此断裂。”甘慈肯定地说道。
这时，一道惊呼声却响了起来：“砚台杀人？”
两人同时看去，见到云昭昭讶异无比的表情。
甘慈点头，肯定地回答了她。
云昭昭咬着唇，恍惚地看了李易一眼，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她想到了状元楼听到伙计讲的鬼状元的故事。
说是那书生其实是鬼状元的化身，来到凡间就是要用笔墨纸砚杀掉四个人，然后鬼状元就能轮回转世，重新投胎做人。
韩县令死于砚台，而张允死于笔杆……
嘶……
李易摇了摇头：“应该是巧合。”
比起鬼状元索命，李易更愿意相信是阿德随手拿起砚台，突然暴起杀人。
诶，慢着。
阿德明明用刀捅伤了赵县尉，这代表着他是有凶器的，既然如此，他又何必要用砚台这种不顺手的东西？
刀不更好用吗？
李易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
有刀不用用砚台，仿佛是刻意迎合鬼状元的传闻。
可这样做的目的何在？
证据不足，李易尚且推断不出来。
天色渐晚，李易和甘慈准备回家，他随口问了云昭昭一句：“要一起回去吃个晚饭吗？”
李易本以为云昭昭会拒绝，毕竟自从那个意外的吻之后，她就再不去自己家了。
不料云昭昭只是犹豫了一瞬，就答应了下来：“好。”
甘慈很是开心，忙问她有什么想吃的，她好去准备。
云昭昭摇了摇头：“不必特意准备的，我要离开平棘县了，离开前的这几日只想与阿慈姐抵足而眠，聊聊儿时旧事。”
李易一怔：“离开平棘县？你要外出公干？”
云昭昭沉默片刻说道：“不是。我来到平棘县一是为了故地重游再见好友，二是为了保护张允大人，从而增加阅历，使武艺到得一个新的境界。
如今我已见过好友，张大人横遭意外，我已经没有留下来的意义。我的武艺到了瓶颈，需要外出继续游历。”
和莫老交手之后，云昭昭就萌生了继续游历的想法。
莫老说的没错，她的枪法巧大于实，终此一生也到达不了父亲的层次。想要在武学上取得突破，她必须转换路数。
莫老曾经告诉她，有机会，就去一趟华山，那里有她的答案。
她并不怀疑莫老是在哄骗她，因为到了他那种层次的大宗师境界，说了谎话会致使心意不通。
再者，能到达大宗师境界的武者，早就不屑于说谎。
“离开吗？”李易心里忽然空落落的。
甘慈心里也是一紧，露出了落寞的神采。
回到家中，天色已晚。
李母见到云昭昭，也很是意外，这个红衣小丫头可好一阵子没来了。
不过她很中意这个红衣小丫头，和她有说有笑。
只是令李母意外的是，这次这个小饭桶竟然吃得不怎么多，只吃了三碗就放下了筷子。
李母何等心灵剔透的人物，已然看出她有心事。
晚饭过后，李母留她住下，云昭昭并没有推辞：“多谢老太太，我正想今夜和阿慈姐抵足而眠，诉说往日旧事呢。”
李母闻言一愣，他看了眼木头般点头的李易，暗自皱眉。
你和阿慈睡，那我儿跟谁睡？
可不行！
我还急着抱孙子呢！
李母轻咳一声：“昭昭啊，近日我这老骨头是又酸又疼，只盼着你能帮我捏一捏筋骨，你看，今夜能不能陪陪我这副老骨头？”
甘慈听了一愣，李母近来的身子不是很硬朗吗？怎么会又酸又疼？
她正想过去为李母诊脉，刚一抬头就被李母瞪了一眼。
她弱弱地低下头，不敢说话。
她有些委屈，看来是自己服侍老太太不周，体贴老太太不够，让老太太恼了。
以后一定要更加孝敬老太太，不出一分差错才是。
云昭昭倒是没注意到这些，她很是爽朗地答应了李母。
入夜。
李母和云昭昭进了屋，甘慈去了客房，李易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若是往常，李易独自睡了倒也无妨，可自从和甘慈负距离接触之后，他总觉得自己一个人睡枯燥得很。
再加上张允和韩县令的死，疑点重重，他只要一想到那诡异的笔砚杀人，心中就源源不断地涌出异样感。
“笔砚杀人真的是巧合吗？如果王主簿是刻意模仿鬼状元的传说，那接下来，会不会有人因为纸和墨而死亡？”
李易叹了口气，笔和砚杀人倒还有迹可循，纸和墨怎么杀人？
而且王主簿已经下狱，就是想害人，也无计可施。
想来，应是自己多虑了。
横竖硬是睡不着，走出屋门，李易吹了吹冷风，看着熄了灯的客房，走了过去。
甘慈已经睡下了，她背对着门，安静地侧睡。
李易蹑手蹑脚地进了门，走到床前已经将外衣脱下了，他掀开被窝，轻轻钻了进去。
从身后抱住甘慈的腰肢，李易贪婪地吸了口甘慈发丝间淡淡的艾草香气，只觉得心中无尽的安宁。
甘慈很爱干净，平日里不涂脂抹粉，也不戴香饰，原本身上并无体香。
她验完尸之后，会跨过烟草气息的火盆，然后沐浴全身，焚烧艾草。
久而久之，她的身上沾上了艾草的香气。
这种艾草香气让李易的心中一片安宁，抱着她柔软的娇躯，就像是到拥进了一片静谧的云，让人愁绪骤解。
只是，原本他硬是睡不着，现在更是硬的睡不着了。
他的手有些不安分，得陇望蜀。
忽然，甘慈有所察觉，眼睛惊惶地睁开，浑身绷紧然后颤抖。
李易连忙将她抱紧，咬住了她的耳垂：“别怕，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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