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女人,为了个男人在这里斗来斗去。其实倒也不怪这些女人,谁让这个世道对女子本就不公呢?后世的女人嫁不嫁男人,都有自己的天地。这个时空的女人在家中从来都是男人的附庸,无论嫁与不嫁,无论父兄还是丈夫,均可将其如货物般发卖。一生的世界便在内宅之中,这个男人不仅是其爱情的寄托,还是“事业”的所在。是锦衣玉食还是沉沦下潦,便全在得不得宠。
男人用了许多律条来约束女人,让她们不争不斗不嫉不恨。若只是爱情倒还罢了,爱情丧失之后,也不会有什么好在意这个男人。问题是当爱情与事业、生存联系起来之后,无论爱和不爱,都必须需要这个男人!
她们称呼丈夫,有夫郎、夫君、夫主,由此可见在婚姻关系之中,处于怎样被动的地位。
地位既不平等,男人又是富贵所系,如何能叫丽姬等人不争、不斗、不嫉、不恨呢?
对于这些女人是如何踩着点儿精心打扮,冒着冻病也要美貌的危险,来到这里来参拜她这个“姊姊”的原因,她自然心知肚明:
这不都是瞧着曹丕么?
知道曹丕每日这个时候便下朝返府,直接来桐花台所在。所以她们便来撞撞运气,看看能不能触动他的心。
离那次兄弟交恶,已有数日。曹操于第三日回到邺都时,一切皆已平息。果然正如曹丕所说的那样,曹操大怒之下,斩了掌管宫门的公车令,并以“擅闯宫门、纵马踏道”的名义,指责曹植“为人浮浪、仪度不修”,令其回府闭门读书。
这看上去做得无可指摘,但众人仍是品出了其中的意味。
曹植所犯的罪行,却不单单是闯了宫门,踏了御道那样简单!他围攻世子府,与曹丕为敌,公然挑战世子的地位,这才是最大的罪过!
若曹操当真是发怒,怎的曹植既无降爵,又无受惩,而只是闭门读书?
他终究还是偏心这个儿子,用了一种雷声大雨点小的方式,来保护其安全,也希望能庇护他暂时躲过兄长的怒火。
曹植在宫中乃至自己府中的谋划,如此机密皆能被曹丕所知晓。可想而知,若曹丕真想报复,曹植又怎么躲得过?
单看曹丕引祸宫门的这一招,便知曹植可能被其吞得骨头都不剩。
如今曹操将其闭于府中读书,实则也是正大光明地派了自己人,将曹植的临淄侯府护得铁桶也似,反而令得曹丕无法下手,最大程度地保证了曹丕的安全。
只是……
“阿父终究待我不同,既不如对长兄,亦不如冲弟,更不如子建……”
曹丕当时曾这样苦笑着对织成叹道:“我要害子建,他便如此紧张。那子建筹划多时要对付我,阿父可有丝毫对策是护着我么?”
“魏王心中自然知晓,以你之能,子建哪里能动你分毫?”
织成虽然心中也颇为嗟叹,但还是尽量安慰他:“父母之心,便如天道,更用心的,总是更弱的那一个。你若也是这般弱,魏王应该也是一样护着你。”
“或许吧……”
曹丕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子建太过重情,才有今日之厄。阿父以为我就是无情之辈么?子建无杀我之意,我又岂会杀他?”
他微微一笑,眉宇间带了几分厉色:“然我既为大丈夫,自不会一生仰人鼻息,避人羽翼。”
也正因此,你才能成为魏国的开国皇帝魏明帝,而子建只能是颠沛流离、郁郁而终的陈思王。
织成在心中默默地补了一句,想到在府中闭门多日的曹植,涌起一种非常复杂的心绪来。
那样毫不掩饰喜恶、任性妄为、却又至情至性的曹植,如今正是他一生中最为肆意、最能挥洒光华的时光。
他一定想不到,自己的未来,竟是流迁四方,至死未能回到邺都罢。
想到那日洛水之畔,焚香虔诚而拜的少年,织成又怎能没有触动呢?
只希望曹植自此之后,能够好好收敛自己,趁着曹操尚在人世,多与曹丕修补关系,毕竟这一次曹植虽针对曹丕,不过是对其对兄弟相待略为薄情,而感到失望而已,却无加害其性命之意。也正是因了这一点,兄弟二人的感情尚未完全破裂。
她虽是一直小心翼翼,不肯打破历史的进程。
但是,历史上的曹植并未被赐死。
那么,她如果做些努力,让曹植与曹丕的兄弟感情恢复一些,应该也并没有违犯天道罢。
即使那样,历史上不会出现千古名篇——那首“煮豆燃豆萁”的七步诗,但也不会有一个失意郁郁、流浪而终的陈思王。
脚步声响,织成收回遥思,却见曹丕已经走入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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