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上秋迎面走来，望着感动到落泪的娜灵姬。
内心升起一抹不忍，却也不得不实话相告。
况且这还是族母的意思，她不能违背。
她指着人群中的一个妇人，轻声说道：“当初就是她，背叛了你的母亲，帮助你的姑母，夺取了族母之位。”
娜灵姬惊愕的扫了那妇人一眼，又不可置信的望着上秋。
“您为什么会告诉我这些？”
上秋摇了摇头，轻叹道：“并不是我的本意，而是族母，当初虏获他们时，顺便查了查你母亲被害的事，谁知她怕死，就交代了一切。”
“所以，族母想让我自己手刃仇人？”
只见上秋再次点了点头，随即知趣的拽着少年离开了。
娜灵姬望着那妇人忙碌的身影，而她，也丝毫没有发现娜灵姬的步步靠近。
她的脑海中，开始闪现出母亲与父亲被害的一幕。
那种血淋淋的场面，杀戮与血腥，充斥着恐惧与无助。
她想要去救自己的父亲母亲，但似乎能力太弱小。
当时如果不是族仆衷心护主，偷偷摸摸将她与阿固带离了战场。
恐怕现在这儿的，就不是她了。
带着所有的愤怒与怨气，提起地上宰杀牛羊的石刀，缓缓的靠近妇人身旁。
仇恨使她的双眼赤红，满脸的杀气让人不禁觉得寒光肆虐。
此时此刻，她唯一想做的就是为父母报仇，为自己的母族泄愤。
一旁的冉族族人已经看傻了眼，他们不敢上前去阻止，也不敢提醒妇人小心。
因为他们都知道此事的内情。
错在她的姑母，而不是娜灵姬。
她想要为自己的父母报仇，也是理所当然。
一众人呆愣片刻，随即恢复思绪。
各自都将孩童们揽进怀里，蒙住他们的眼睛，希望不要给他们弱小的心灵留下阴影。
可当她正要出其不意了结妇人的性命时，几个七八九岁的孩童突然从远处蹿了过来。
孩童们的口中，不停呼唤着妇人为“母亲”。
他们那稚嫩纯真的脸上，写满了对母亲的爱。
只是娜灵姬手中的石刀，让孩子们有些畏惧的发抖。
他们的曾经，也是在战场上逃亡过的，还几次与死神擦肩。
害怕杀戮，是所有人的本能反应。
妇人还不知背后的危险，只将发愣的孩子们揽在怀里。
“你们去哪儿疯了？可别跑远了，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妇人一边儿训着孩子们，一边儿为他们擦着额头上的汗水。
只这一声声“母亲”，彻底唤醒了娜灵姬的善良。
是啊！孩子们是无辜的，她不能让这些孩童们，成为下一个自己。
那种日子，她跟阿固两个人承受就罢了！何必再让别人失去一个完整的家呢！
当孩子们害怕的望着娜灵姬离开的背影时，妇人这才察觉出背后莫名的一股杀气。
觉得背脊发凉的她，随着孩子们的目光望去。
而此时，娜灵姬已经渐渐走远。
可是那落寞与伤怀的背影，让妇人错愕又羞愧。
当扫向所有族人们时，他们冷漠的态度，让妇人再次泛起了自责之意。
如果当初自己没有为非作歹，或许在他们眼里，自己应该算个好人吧！
孩童们不认得娜灵姬，指着远去的娜灵姬，问道：“母亲，她是谁？”
“刚才那个阿姐好凶，好可怕。”
妇人心里最清楚不过，能让娜灵姬放弃报仇的，唯有这些还稚嫩的孩子们了。
她红着眼眶，哽咽的说道：“她是娜灵姬，也是个好人。”
孩子们同声附和，再也没有理会妇人的心情，各自玩耍去了。
娜灵姬独自坐在芙蓉树下，望着这随处飘落的花瓣。
突然觉得自己的命运，就是如此的飘零。
直到阿固端着两杯温水走了过来。
望着娜灵姬这忧伤的脸色，瞬间升起一抹担心。
“阿姐，不要难过，你还有我陪着呢！”
她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捂了捂他的脸颊。
瞧着他手里的两杯温水，竟生出了一抹好奇。
“阿弟，你是不是又从族母处偷吃了？”
阿固赶紧摇了摇头，解释道：“我惹族母生气了，所以被她赶了出来。”
娜灵姬嗔怪的望了他一眼，并呵斥了阿固几句。
寄人篱下的日子，并非她所愿，但这也是唯一保命的法子。
尔玛族族人各个善良又好客，既然打算依附尔玛族族母，就该事事谨慎。
阿固不服娜灵姬的教导，便将晨时发生的事一一讲给了她听。
原因就是因为他手中的两杯温水而起。
近日闲来无事，阿固从山间采了一些散发着清香的绿叶尖回来。
对于懵懂无知的他，觉得山上的一切皆可泡。
只是另他失望的是，泡来的水，居然是苦涩的。
偏偏这时候来探望娜灵姬的族母，停下了脚步，很给面子的尝尝。
恰巧就爱上这苦涩还带着一丝甘甜的温水。
一个大人和一个孩子，因为苦和甜，就这样吵了起来。
直至阿固被族母就这样狼狈的扔出了洞府。
娜灵姬好奇的略尝了尝。
刚刚进入口中时，味道虽然涩，但当它在缓缓渗入喉咙时，你会感到一种清香的回味。
甜甜的，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慢慢的你就会融入其中。
她捻起阿固递在面前的绿叶芽，放在鼻息间，它的身上，确实散发着一缕清香。
或许一生经历过大起大落的人，才会喝出这苦涩中的甘甜味吧！
娜灵姬很喜欢，就像是人的一生，一路坎坷，总会带着一点儿苦涩，却又让人时不时回味着。
只见她笑吟吟的捂了捂他那粉嫩的脸颊，迎着他那懵懂的目光。
只温柔的说了一句：“端去给上秋尝尝，她或许也喜欢。”
阿固耸拉着小脑袋，带着满心的不解，将那杯苦涩的温水，送去给了上秋品尝。
如娜灵姬所说的那般，她也甚是喜欢这种苦涩的味道。
半月里，上秋逢人就推荐起这杯，蕴含着特殊味道的“苦水”。
从此，茶，这个东西，便越传越广，名气也越来越大，更成为了整个蜀洲人人爱喝的东西。
人生就像这未经沏泡的茶叶，干瘪单薄；只有倾注如沸水般滚烫的热情，才能让它饱满丰盈，清香四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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