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大人的格局小了啊
“今天……”
严修恢复了往常严肃的神色，端起茶杯，试探道。
“我懂……”
纪闲直截了当，回以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我没来过这里。”
“大人的爱好还挺独特的。”
以严修的修为地位，无论去哪里都会被奉为座上宾，那也就不至于被他抓到黑历史。
严修想着反正都被看到了，也就不在纪闲面前拿捏了，于是摇着头，一本正经道：“她们不一样！”
“她们待人一视同仁，不看世家，不看修为，不看长相，只看缘！
早年间这里也是门庭若市，来的人能把门槛都踏破，这些年来鲜有人能得到她们的青睐，成为入幕之宾，便渐渐冷落下来了。
她们是心无旁骛，醉心歌舞，是我心中的皎洁月光，纯洁无瑕。”
真的？
纪闲表示怀疑，她们真的勘破了表象，脱离了低级趣味，毫不在意这些？
一曲奏尽，余音袅袅，绕梁不绝，可见幕后人影攒动，忽地，幕帘被打开，各色各样的女子涌了出来。
“在哪？在哪？”
“你们说的是哪人？”
“啊，我看到了！”
“……”
各女姿态万千，气质迥异，春兰秋菊，各有千秋，唯独没有高高在上的清冷孤高。
严修看直了眼，激动得双手颤抖，杯中茶水洒出也丝毫没有察觉。
难道是他摘下了面具，得到姑娘们的认可？
香风袭来，越过了严修。
众女围着纪闲，眼睛在放光，莺莺燕燕极为热闹。
其中一人娇声道：“小哥哥可说错了，我们才不是高高在上，只要遇上对的人，亦可一人千面。不如随我去闺房，任君考校。”
严修脸色一僵，对着靠外的一人问道：“莺莺姑娘，这是？”
对方脸上带着极为标准的笑容，抱歉道：“我代姐妹们谢过客官一直以来的支持，姐妹们斟酌犹豫许久，最终还是觉得我们之间，无缘无分。客官以往的开销我们会如数退还。”
“嘿嘿嘿！”说完她直接钻进人群，表情逐渐崩坏，眼睛雪亮，嘴角流着口水。
“姐妹都说我古灵精怪，小哥哥若是喜欢魔女，看看我如何？”
严修心痛地无法呼吸：“素素姑娘……”
“道友若是喜欢女冠，我有个朋友正好拜入道门，且等我找她借来弟子服。”
严修心如死灰：“明婷姑娘……”
“小郎君说的魏武遗风，妾身不是很懂，请小郎君教妾身。”
“……”
众人叽叽喳喳地围上来，纪闲被挤得眼花缭乱，一片雪白，大脑在颤抖。
“够了，他还只是个孩子！”严修双眼一黑，欲哭无泪，有什么冲我来！
他感觉不会再爱了，莺莺姑娘，明婷姑娘，素素姑娘，他的青春结束了！
“我们走！”严修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句话。
他一把拉过纪闲，夺门而出。
……
两人走在街道上，纪闲率先开口：“多谢严大人！”
她们的喜欢太过沉重，变成了负担，挤得他喘不过气来！
“哼！”
在纪闲不知道的时候，严修已经换上了黑色的制服，他脸色铁青，看纪闲越看越不顺眼。
纪闲沉默不语，他也知道对方心情不好，就不去触霉头了。
这次他得到了灵犀玉，而且是最高级的，价值不菲，可以算是满载而归。
他算是看明白了，妙音坊可能真有大背景，开在这平康坊，开在这娱乐一条街其实是个伪装！
别家青楼都是客人去挑选姑娘，妙音坊则是她们挑选顾客。
而且她们的眼光极高，有缘没缘她们说了算。看中了就能被当做入幕之宾，成为裙下之臣。没看中就如严修这样。
比起做生意，她们更像是出来玩，来体验生活的。
一路无言，严修本来就常年冷着脸，现在脸色更不好看了。
而纪闲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偶然遇到上司该谈公事呢，还是谈论私事？
直到一阵哀婉的乐声传来，严修抬头看了一眼，哼了一声。
“哝，你要的未亡人，还是两个。”
他已经回过神来了，刚才纪闲说的一大堆喜好只不过是要套他的话，可你暴露出来的这些癖好又何尝不是你的黑历史？
“请大人不要外传！”纪闲拱拱手。
“呵呵，你明白的！”严修得意道。
“明白……明白！”纪闲暗自瞥了瞥嘴，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
黑历史相当于核武器，两方手中都握着，才是最太平的。如果只有一方持有，并且修为地位远远低于对方，那就危险了。
真是的，不给你点把柄握着，还不知道会被记恨成什么样。
他主动转移话题：“这是谁家在办丧事？这声音好像有点杂。”
“周家布庄的东家。”严修脱口而出，显然调查过这里。
“周明魁的大夫人和二夫人，各自请了一班吹鼓手。”
严修向纪闲解释道：“她们正在争夺家产，两人都想主持周明魁的葬礼。”
“这还能抢起来？”纪闲有些疑惑，这大夫人和二夫人总不至于都是正妻，在名分上应该是有优先顺序的。
“周明魁的大夫人是他的发妻，两人白手起家开了这个布庄。但布庄发展到现在的规模，靠的是二夫人的弟弟，因为他拜入了剑阁。从此他们为剑阁上下提供一应服饰，剑阁则作为靠山。”
“即便是大夫人一系的人，也不愿意脱离这层关系，最终就此僵持了下来。”
纪闲听见不远处的哀乐越吹越响，听起来像是在比较谁的嗓门更大。
利益相关，环环相扣，的确不是轻易能分清楚的。
他转头问道：“大人调查过周家？”
“不错，根据画师所作的画像，我们粗略锁定了一些人，周明魁就是其中之一。”
“周明魁，这丧事的主角？”纪闲问道。
“就是他，他与那十二人提供的部分线索对应上了，我们当时进行了相应的调查。
不过结合后来得到的一条消息，我们最终打消了对他的怀疑。
周明魁出事的时间，在我们前往作坊的时间点之前。”
严修进一步说明，牧妖人不可能对所有的怀疑对象都采取严刑拷打，根据怀疑的强弱，他们审讯的手法也不尽相同。
弱的只是口头审问，多方口供相互印证，而强的则有可能动用诡器，有些诡器具有极其危险的副作用，让人非死即残。
因为这条消息，他们对周家采用的是最轻的审讯手法。
“不对啊，大人的格局小了啊！”
倒不是他针对周明魁，而是好不容易得到的线索，如此轻易就把怀疑给排除了，太草率了。
因为这条消息还可以做另一种解释。
“哪里不对？”严修停下脚步。
纪闲半开玩笑道：“说不定是署里有人通知幕后之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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