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魂？”杜尚疑惑道，“你是想说某种神秘体验？”
即使是在这个世界里，鬼魂依然被人们认为是不存在的。那怕是被凡人们认为可以玩弄死者灵魂的亡灵魔法，事实上也和灵魂没有任何关系，只是通过一些手段操控遗体。所以肯瑞斯滕一说自己与鬼魂说过话，杜尚的第一反应就是他经历了某种神秘体验，例如在冥想时陷入某种半梦半醒的恍惚状态,或者在梦境中穿过了某扇通往漫宿灵界的大门。这些东西统统都是巫师中的神秘学家的假象，累积多了之后自成一派体系，但杜尚对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向来是敬而远之。
“不不不，”肯瑞斯滕摇了摇手指，用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说，“鬼魂就是鬼魂，或者你也可以叫它们幽灵，它们无疑是真实存在的，它们终日在漫宿灵界游荡，想要见到它们，你需要掌握一些特别的入梦技巧。”
“哦，这么说，你已经掌握这种技巧了？”
“与生俱来，我的朋友，”肯瑞斯滕面色如常，“早在我还没成为巫师之前，我就已经是那里的常客，应该说，我之所以能成为巫师，也正和这个有关……嗯，这个故事我已有一些时日未向他人提起，嗯……虽说这不是我来找你的本意，但要是你想听，我可以在这里吧它说完。”
“很遗憾，那边还有三位女士在等我，”杜尚半点也没觉得遗憾地说，“还是改日再聊吧。”
“我想也是,”肯瑞斯滕说，“那么，我们不如边走边说，你想看看我工作的地方吗？”
杜尚本来不打算答应任何事，但他确实对肯瑞斯滕工作的地方，也就是海滩加热系统很感兴趣，“那应该很有趣，如果我们能快点的话。”
“会的，会的，”肯瑞斯滕面无表情地点头，从见面到现在，他的表情几乎没有起伏，但他抑扬顿挫的语调又弥补了表情的冰冷，“我们跑着去。”
“那倒也不必，”杜尚觉得这真是个怪人，“请带路吧。”
肯瑞斯滕带着他走进餐厅的后门，他指着地上的魔法阵说,“就是这个。”
杜尚差点一脚踩上去，他踉跄后退,“这个？放在后厨的隔壁？”
“确实有些油腻，他们不应该把厨房和这里打通的。”肯瑞斯滕说。
杜尚一时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好，他又观察了一下这个所谓的加热系统，核心部分是放在法阵中间的水晶球，下面有个圆柱型的底座，周围蔓延出的平面法阵杜尚判断应该是起到能量传输的功效。
“很简单的术式，”肯瑞斯滕说，“只是给沙子和水加热而已，用不到什么复杂的知识。”
“但要耗费的魔力量不小，”杜尚看向他，“你能让它运行多久？”
“我？”肯瑞斯滕挑了挑眉，这还是杜尚第一次在他脸上发现这么大幅度的表情，“不不不，用不着我来提供魔力。”
他走到水晶球旁边，杜尚以为他要把手放上去，但肯瑞斯滕却是弯下腰，打开了半人高的圆柱形基座上的小门。
其中，精密的机械结构互相咬合，数个铭刻着符文的金属圆环交错着缓慢旋转，魔力辉光自其中不断涌现，七支半人高的海德尔液体储存罐竖着插在装置的边缘。杜尚惊讶地看向肯瑞斯滕，后者点点头，“这是机械师协会的手笔。”
“等等，”杜尚走到肯瑞斯滕旁边，“我能看看吗？”
“请。”
他凑近看了看里面的机械结构，他前段时间为了改造放映机，对海德尔机械理论颇有涉猎。
但这让他更疑惑了。
他疑惑倒不是因为看不懂，就像肯瑞斯滕说的，这确实是相当简单的术式。他感到疑惑是因为这底下的机械法阵已经涵盖了加热所需要的一切功能。那么问题来了，这顶上的水晶球是干嘛的？
他对肯瑞斯滕问了这个问题，后者说：“厉害啊，这么快就看出来了。”
“如果不能回答，当我没问。”
“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肯瑞斯滕摆了摆手，“水晶球是个控制装置，巫师可以在这里调各种参数。”
杜尚等了一下，没听到下文，他问：“就这样？”
肯瑞斯滕点点头。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用机械一样可以做到。”
“是可以做到，但那有什么好处呢？”
“有什么好处……起码你不用来这‘烧锅炉’了。”
“我的朋友，或许是优渥的生活蒙蔽了你的眼睛，”肯瑞斯滕缓缓摇头，“你要知道，我可是自愿来的，只为了从你们的入场费里抽出微不足道的一点……”
杜尚说：“所以说，这个只能由巫师使用的控制台其实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只是为了让你们赚点外快？”
“让我告诉你吧，”肯瑞斯滕看向他，“原本加热装置的制造和本地的巫师会没有关系，机械师协会的人对于魔法只是一知半解，但凭借着勤劳与毅力最终还是将这种装置的研发推进道将近完工，这时候本地的巫师会忽然注意到这门赚钱的生意，决定横插一脚，然后……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样。”
“你过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的？”
“不，我只是很好奇，”肯瑞斯滕说，“我看了你的电影，当然，曼恩大师的也看了，我真的很好奇，你是真的觉得巫师很正义吗？真的觉得我们是一群生活在阳光下的乐天派，以打击邪恶为己任？”
“你似乎对我们的电影有所不满。”
“没有，”肯瑞斯滕说，“可能我的语气让你产生了误解，但我平时和鬼魂交流时都这么说话，已经改不过来了。”
杜尚笑了笑，“电影还在起步阶段，你不能要求一个还在起步阶段的东西面面俱到。”
肯瑞斯滕穷追不舍地问：“这么说，以后会有抨击巫师的电影咯？”
杜尚呼出一口气，他说，“我要告诉你的是，电影不是我一个人的东西，巫师也好，凡人也好，平民也好，权贵也好，所有人都有拍电影都权力，他们也可以自由决定要输出什么样的价值，所以你问我会不会有抨击巫师的电影，我的回答是肯定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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