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奔驰”“人手” 身前身后（2）
再说吴定乾和吴母。吴定乾首先奔回了家，推开院门，奔进车间立刻开出汽车。汽车出了院门，等母亲关上院门，又等母亲坐上汽车，启动前进。他瞧瞧母亲，惊慌失措地泪流满面，不禁问：“妈，刚才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也不清楚，快加速去看看。怎么突然会这样的？”母亲不断抽泣着，续道，“快点！”
吴定乾听了，脚踏油门加起了速。汽车是向塔东分场方向驰去的，方向愈前进气氛愈悲凉，天苍茫淡黑浓灰，行云流水尽在其中，自然气息规律永恒。
塔东分场部平静如常，只是在冬天里却多了一种呼啸，是风的呼啸、天的呼啸、自然的呼啸。吴定乾母子回到了原宿，踏进门的第一步，两人仿佛都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急速走进厅子。吴母见有一个人静静地坐着流泪，脸上的眼泪点滴凋零，似乎干竭，说：“大嫂，婆婆怎样了？”
“在里面躺着！”大婶摇着头，神情恍惚，续道，“定乾，你们快进去吧！”
吴定乾听了，大为不安，仿佛像要失去一件东西，那件东西是人间最美丽最可贵也最值得人去珍惜，是什么？能尽力留得住吗，却真的不可避免！他立刻和母亲走进了奶奶的房间，整个房间阴沉沉地只有抽噎的哭声，是大伯和堂哥的哭声。
“是不是兰珍和定乾？”床上一个奄奄一息的沉重声音响着，“快过来吧，定乾！”
两母子一起伏到床前，一个哭泣，一个甚悲。“婆婆！”“奶奶，我在这里！”
“嗯，很好！”老奶奶语气很平静，轻轻地叹了口长气，续道，“我到命数了，没有力气了。啊，我真的不想多说话，定乾，你能带雪芬妹子来这里吗？我很想见上她一面，也很想吃麻陂肉丸！”那渴望却苟延残喘的语气如寒风中颤粟的一片黄叶，极不愿意拍打树枝，越拍打越快脱落。
“好，我马上去！”吴定乾咬着下唇，转身走出了房间。
他加快了车速，心里像刀绞一样，奶奶突然卧床不起是一种什么宣告？自己曾经歇斯底里想过，奶奶守寡将近一辈子，大概前世是欠了爷爷的吧，而爷爷的模样是怎样自己并不清楚，只是描绘着自己就是他的形象，好好地爱着奶奶；或者梦幻着她就是自己的爱人，然而不着边际的只能是亲情关系。如果有来生，自己与她相识，会好好地守候着她。
唉，如今天不怜人人自怜！他觉得自己这段时间过得很不自然，似乎是在樊笼里似的，就像刚才听赵父的话语，好像在领导面前几句话自己就可以马上工作，一点也不真实，也许根本就不是事实。那么昨天那个肥人说的话也是半个梦吧，却不停地在耳边回响，究竟不是梦！算了，“人手”……
他思来想去，变成了胡思乱想，不禁百感交集起来，路却依然向前走着。奶奶要见小雪？是呀，我得快点去，自己更想看见她，拥抱她。
汽车到了石坝镇，在三嘉村小学门口停了下来。他下了车，走向小门，向学校保安打过招呼，拉开门这才走了进去。他很容易地找到了罗雪芬，是在她的办公室找到了她。整个办公室就她一人，只见她坐在椅子上发愣地盯着电脑出神，一动不动。自己不禁叹了口气，敲了一下办公室门，说：“小雪！”
而罗雪芬似乎没有听见，依旧是怔怔地盯着电脑屏幕。
“小雪！”吴定乾又叫了一句，再次敲了一下门。见她还是一动不动，又说：“小雪！”
终于，罗雪芬有了反应。她身体晃动了一下，瞧了瞧门口的人，定乾！忽地站了起来，定睛看了看，微笑地惊喜道：“定乾！”
吴定乾苦笑地看着她，微微地点了一下头。见她走近自己，立刻跟她说明来因，然后问道：“还要上课吗？可以请假吗？”
“没有课了。我现在就跟你去吧！”罗雪芬说着，转身进了办公室，关了电脑，收拾了一下书桌，接着和吴定乾一起离开。
两人不多说，又向塔东分场部而去。在路上的时候，罗雪芬首先开口道：“定乾，奶奶怎么突然一下子这样的？”
“我也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奶奶。刚才还在杨柑场那边看热闹，杨柑场真的要建制成为杨侨镇了，突然被通知，竟是……”吴定乾郁郁不闷着，续道，“奶奶突发，我也觉得很意外，看见奶奶这样，我很怕，像天要塌下来的感觉。”
“你的感觉以前我也有过，是失去外婆的那一刻，感觉天旋地转。人生也就这样，不仅生老病死，生离死别也不可避免的比它们……”
“不要说了！”吴定乾摇着头，忍不住吁了口长气，直望着前面的路，起伏动荡。而忽然他却省起一件事情，是奶奶吩咐的事情，进麻陂镇区买了几斤“正宗麻陂肉丸”，然后急着赶回外婆家。
两人下了车，一起走进房子大厅，厅子依然有一种宁静的悲凉。罗雪芬跟着吴定乾进了老奶奶的房间，一种阴暗随之而来，那感觉是跟外婆的一样，只是感受异常。
“是定乾回来了吗？”老奶奶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问道，“雪芬妹子来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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