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消失了，所有人的意识回到了现实。
斯内普小心地把记忆重新放回自己的大脑，彼得和哈利都满怀同情地望着他。
邓布利多低下了头，但彼得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邓布利多好像在强忍笑意。
“我不愿意以主观视角再次回忆那半年多发生的事，”斯内普低声说，“我从怪物慢慢变成你们眼前这个类人的东西，中间的过程充满了痛苦和屈辱。”
“太……太血腥了……”哈利的脸有点发白。
“伏地魔没有把你当成人来对待，”彼得说，“他在刻意折磨你——当然了，他对别的食死徒其实也是同样的态度，只不过他认为阴尸不可能背叛他，所以他也就更加有恃无恐罢了。”
斯内普吃力地把魔杖放回自己的口袋，“说实话我崇拜过他——对我来说，那不过是一年半以前的事。”
“崇拜伏地魔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在我们上学的那个年代，很多年轻人敬仰他。在外人看来，伏地魔是一个敢于与魔法部权威较量的英雄，带领巫师摆脱麻瓜的压迫，而且他的黑魔法技艺的确极为高超，我想这一点才是最吸引你的吧。”
说这话时，彼得心里在想着雷古勒斯·布莱克，也在想着莱奥妮·莱斯特兰奇……他们曾经都是那么天真，竟然相信了伏地魔的鬼话。
斯内普看着自己左手的两根手指，用略带讽刺的口吻说道：“是的，他的黑魔法技艺的确高超，竟然能用一具尸体造出这种类人的东西。我想，即使是邓布利多也没有看出任何破绽。”
邓布利多微笑着眨眨眼睛，在椅子上欠了欠身，“的确，西弗勒斯，我什么也没发现，当你带着一身伤疤出现在我面前、申请做黑魔法防御课老师时，我心里只有同情和自责——”
“然后你拒绝了我的申请。”
“请原谅我，”邓布利多仍然笑着，“我从你身上感受到了非常强烈的黑魔法气息，而且我了解你，你对黑魔法的喜爱太过度了，放任你以工作的名义去接触黑魔法无疑是不明智的，而且，从结果上看，你当时本来就是伏地魔的人，不是吗？”
斯内普冷冷地说道：“你最明智的做法是直接杀了我——被你拒绝以后，黑魔王惩罚了我，残酷的惩罚，他认为我把事情搞砸了。”
“由于我已经用这幅形象出现在人们面前，”他指了指自己脸颊上深可见骨的伤痕，“所以这个形象也就不能改变了，否则会使人起疑心，这些伤口实际上并没有完全愈合，我一直是刻意地让它们保持在这个状态。”
哈利倒吸了一口凉气，“天呐，听上去就疼得要命。”
“还好。”斯内普说。
彼得慢慢说道：“所以……这些并不是真正的伤疤，而是半愈合的伤口？”
“是的，”他说，“我实际上只有十七岁，但我需要扮演一个三十多岁的成年人，这些夸张的伤口可以帮助我隐藏自己真正的年龄。”
“其实我怀疑过……”彼得说道。
“禁林里的马人那次吗？”斯内普撇了撇嘴，“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判断年龄的，他们可能有某些人类不知道的办法，可惜，没有人深究。”
“其实不止一次……你变成狼人救我那天晚上，我看见了你腹部的伤口……看上去很像没有完全愈合的样子，但我也没想太多。”
“还没讲到那里呢，虫尾巴。”斯内普在椅子上挪了一下，“我在收集情报的过程中，得知魁地奇世界杯赛即将举行，这是一次良机——在魁地奇世界杯赛上放出黑魔标记有助于重新召集黑魔王昔日的仆人。”
邓布利多点了点头，“原来那个制造了恐慌的黑魔标记是你放出来的。”
“是的，但是卢修斯和其他逃脱了制裁的食死徒一看见黑魔标记就逃跑了，不过，黑魔王得到了意外收获，食死徒奥古斯特·卢克伍德重新投靠了他。而且我听说，斯拉格霍恩教授就是被黑魔标记吓得直接退休了，这才空出了魔药课老师的职位。”
“霍拉斯多年来一直担心伏地魔会对他进行报复，”邓布利多说，“请你继续讲吧。”
“来到学校以前，我编了一套故事，讲述自己并不存在的人生经历，我表现得非常愤恨不平，好让你们把注意力放在情绪化的东西上。我原本还编出自己这些年在哪里工作等等谎言，不过你们根本就没问。”
“实话实说，你的演技可圈可点，”邓布利多说道，“我们当时只顾得上愧疚了……但我们现在依然很愧疚，西弗勒斯，我能问问你的真实感受吗？你能原谅我们吗，你能原谅我的不负责任吗？”
“我……”斯内普的语气像是不太确定一样，“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的灵魂是抽离于身体之外的，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受……实际上，我没有真正的感情，除了愤怒和痛苦以外，我什么也感觉不到。”
“那……那现在呢？”邓布利多的眼神和语气都小心翼翼，“你能……你能原谅我吗？”
斯内普几乎不可察觉地摇了摇头，邓布利多苍老的手抖了一下。
“我不能替西弗勒斯·斯内普原谅任何人，”他慢吞吞地说，“我只是一个——”他停顿了一下，“一个借用他名字的造物。
邓布利多闭上了眼睛，“不，我无法赞同这个观点……请继续吧，我们稍后再讨论这个话题。”
斯内普停顿了很长时间，他费力地喘息着，牙齿袒露出来，他的右眼又开始向上翻。他用魔杖指了一下柜子，从中取下一瓶魔药，喝了一口。
过了一阵子，他终于能继续说话了。
“开学时……开学时，卢克伍德被我放在行李里，带到了学校，我把他藏在这间办公室里，就在藏这家养小精灵的柜子下面。”
“难怪你坚持亲自整理办公室，”彼得看了一眼那个狭小黑暗的地方，“卢克伍德现在已经死了，对吗？”
“是的，我杀了他。”斯内普平静地说道，“让他继续活着是不明智的，他已经没用了，留着他会带来麻烦……黑魔王赐予我力量，教会了我许多高深的黑魔法，其中就包括那一个——”
“地下室里的黑魔法陷阱。”
“没错，那个魔法很强大，但需要血祭，卢克伍德被我当作了祭品。”
“但你却救了我的命。”彼得露出了探究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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