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吗，我陪你去，最好再买点礼物。”
两人穿好衣服，骑上自行车出了门，现在已经是晚上六点多了，一般的供销社早就关上了门。
李卫东只能带着于海棠来到了西直门的百货商店。
这里是京城有名的大商店，各种商品一样俱全，有很多还是从南方来的新鲜货。
想到今天的事情跟自己也有那么一点点关系，李卫东没有过多的考虑，走到副食品柜台前，挑了几样礼物。
蜜饯果食品盒、《白羊》牌牙粉、什锦饼干、老山优糖林林总总七八样，都是顶级的礼品。
看着那些礼物，于海棠有些心疼。
在身后轻轻拉扯李卫东的衣角：“卫东哥，这些太贵了，还是算了吧，我娘喜欢吃稻香村的酥点心，等会我买一些点心就行了。”
李卫东笑笑：“这点东西跟丈母娘把你们两养大相比，算不了什么！”
“你是不是很得意啊！”于海棠羞红了脸，啐了一口。
嘿嘿。
礼物一共花了十五块钱，五张粮票，付了钱，李卫东正准备带着于海棠离开。
见柜台上摆放着一个玻璃瓶子，瓶子标签上的文字并不是中文，而是俄文的，李卫东感到有些奇怪。
回转过来，指着瓶子说道：“售货员同志，麻烦你把那个瓶子拿过来，让我瞧瞧。”
售货员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臃肿的体型把灰色制服撑得鼓囊囊的，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肉球。
她此时正在织毛衣，听到问话，头都没抬，不耐烦的说道：“瞧什么瞧，看你长得浓眉大眼的，怎么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啊！”
于海棠的脾气本来就火爆，现在看到有人敢这样说李卫东，顿时就恼了，巴掌拍着桌子说道：“喂，同志，你什么意思啊，我们是买东西的，你是卖东西的，让你拿，你就把拿，哪里那么多话啊！”
“害，你这小姑娘，年纪不大，脾气倒是不小！”中年妇女有些恼怒，把毛线扔到一旁，双手撑着柜台占了起来。
她艰难的挪过来，冷着脸说道：“就算是我给你们拿，你们买的起吗？那可是凤凰牌化妆品用香精。”
“凤凰牌化妆品用香精？”李卫东皱起了眉头，他来到这个年代已经有段时间了，见识的东西可以说有不少，但是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名字。
他本以为既然带化妆品三个字，于海棠应该知道，谁知道于海棠接触到他的目光后，也是一脸的茫然。
看到他们两个这个样子，中年妇女更加的兴奋了，嘴角勾起一丝不屑：“土包了吧？告诉你们，这是专门用来出口的，要不是最近北边不太平静，运不出去，你们连见都连见不到。”
“一瓶要五十块钱，不用票据，你们买得起吗？”
她话音未落，面前便出现了一摞大黑十。
抬起头，只见李卫东淡淡的说道：“我要了。”
于海棠连忙在后面拉李卫东的胳膊：“卫东哥，那玩意咱们又不是有什么用，还这么高的价格，怎么能买呢？”
李卫东扭过头，笑着说道：“凤凰牌化妆品用香精，又是化妆品，又是香精，肯定跟国外的香水差不多。”
刚才那位气势汹汹的中年妇女，见到大团结，此时正眉开眼笑，听到这话，连连点头。
“同志，您的眼神还真是准，这种香精其实就是香水，只是为了不使用国外的名字，而故意使用了香精二字。”
“这是您的香水，您收好了。”
中年妇女找来包装盒，把玻璃瓶子放进去，然后递了过来，那急切的样子，仿佛生怕李卫东反悔似的。
这也怪不得她，供销社的职工一般是没有任务量的，商品能不能卖出去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但是也有例外。
比如这瓶香水，作为返销产品，并不计入统筹规划中，售出之后，得到的钱，归百货商店所有。
百货商店全指着这些钱，给职工们发福利。
于是，便把任务压在了职工头上。
职工每售出一瓶，将得到1块钱的奖励。
可是，一瓶香水五十块钱吗，足足是一般职工两个月的工资，一般人还真买不起。
香水于海棠一下子惊呆了，看着那精美的盒子，呼吸急促了起来。
她虽没有见过香水，也听说过。
那是一种身上抹上一点点，就会全身喷香的东西，是每个女人的梦想。
可是这玩意实在是太贵了.于海棠还是不舍得买。
她双手绞扯在一起，小声的说道：“卫东哥，还是算了吧，得两个月的工资呢！”
“呵，不就是五十块嘛，只要你喜欢，就足够了。”李卫东呵呵一笑，他现在每个月一百多块钱的工资，再加上于胖子从鸽市上搞到的钱，每月能够挣一千多块钱，这点钱对他来说确实算不了什么。
只是
李卫东看着那个正在数钱的中年妇女，突然大声说道：“售货员同志，不好意思，我们不买了。”
说着，他没等中年妇女反应过来，便从她手中把钱夺了回来。
这一幕，不但是于海棠惊呆了，就连那中年妇女也是一脸的懵逼。
刚到手的一块钱，就这么飞了？
她有点后悔自己没有抓紧钱，要不然以商品售出，概不退换为理由，这小子肯定得捏着鼻子认了。
“卫东哥，对，咱们不买了。”
于海棠不清楚李卫东为何会突然改变主意，但是只要李卫东决定的事情，她都会支持。
“谁说不买了，我只是不在她这里买！”李卫东呵呵一笑，迈步走到隔壁柜台。
取出五十块钱，放在柜台上：“同志，我要买一瓶凤凰牌化妆品用香精。”
隔壁柜台的售货员是个身材销售的老头。
刚才看到中年妇女，卖出去香精，他快嫉妒坏了。
那可是一块钱啊。
谁承想，这位有钱的主儿竟然退货了，还跑到自个柜台前买。
这不是给他送钱来了吗？
虽然他的柜台里只卖副食，并没有香精，但是隔壁有啊。
没有太多的犹豫，小老头便小跑到中年妇女那里，笑笑：“刘花娥，不好意思啊，送上门的钱，你不要，只能归我了！”
他停顿了一下，笑着说道：“我曾劝过你，咱们是售货员，不要动不动就打骂顾客，你不听，现在吃亏了吧？”
说完，他抄起香精头也不回的走了。
中年妇女差点气晕过去，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有点后悔了，刚才要是对顾客好一点，肯定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拿着香精和礼物出了百货商店，于海棠兴奋得小脸红扑扑的。
她并不是因为香精而兴奋，而是刚才李卫东玩的那一手实在是太解气了。
只要想想那中年妇女的狼狈样，她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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