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逸提了一兜苹果进了办公室，先挑出一个又红又大的洗好，放在杨文妮办公桌上。
杨文妮进门看到苹果开心的笑了笑：“这苹果一看就好吃，谢谢啊。”她拿起苹果咬了一口，发出清脆的声音，嘴里含着苹果问，“真甜，水又多，在哪儿买的？”
说完又咬了一口。
她是吃着甜，高逸是看着她吃心里甜。
“朋友家种的，每年都会送些过来。”高逸掩饰着眼底的笑意，轻描淡写地指了指网兜，“这些是给你的。”
杨文妮赶紧说：“别啊，我吃一个就行了，剩下的给高奶奶带回去。”
“家里还有。”高逸回答。
“那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杨文妮没有再推辞，笑得眼睛弯弯。
高逸真是一个细心又体贴的人，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她，弄得杨文妮有时候怪不好意思的。
杨文妮一个苹果没吃完，包镇长和郭村长来了。
两人见有苹果吃，毫不客气的一人摸了一个，洗都不用洗，就着衣服上蹭了两下，便一口一口清脆的咬着，动作一致，步调统一。
每天下村走一走及时发现情况，是包镇长的习惯。
看两人狼吞虎咽的啃苹果，杨文妮知道他们一定在外面渴坏了，急忙给他们泡上了热茶。
“别说，这甜水井的水泡出来的茶就是好喝，每次在你这儿喝完茶，再回去喝我自己的，就不是那个味儿了。”水太热，包镇长转着杯口喝，喝了几口后长吁了一口气，好像是终于缓过劲儿来了。
每年到了秋末的时候，是地瓜成熟的季节，包镇长和郭村长肯定是去查看地瓜的收获情况。
东阳镇共十七个村，离镇上最远的村骑自行车半小时就到了，镇政府有两辆公车但平常不舍得用，包镇长一般都是骑自行车下村。
“好说，以后我每回出去，顺便给您带两桶水过去，让您喝着仰山村的水，有什么好政策，时刻先想着仰山村。”杨文妮开玩笑道。
“这丫头太会说话了。”包镇长哈哈笑道，“老郭啊，我要是有个这么好的公关，就能从县里争取更多的优惠政策。”
郭村长立刻道：“这丫头扎根俺们村了，哪里也不去。”
“瞧你小心眼儿的样儿，好像我来跟你抢人一样。”包镇长一脸嫌弃的看着郭村长，继续喝了几口茶才说正事儿，“杨厂长，说实话，我今天来是有事相求。”
包镇长和郭村长都没有官架子，恨不得和群众同吃同住同劳动，杨文妮开工厂，他们出了不少力，他们要是有什么事儿，杨文妮肯定第一个上。
杨文妮笑着说道：“您太客气了，有事吩咐一声就行了，只要我能办到的，肯定尽力而为。”
“是这样的，咱们镇上有个福利厂，当初建厂的初衷就是为解决残疾人的就业和生存问题。以前只有厂长是健康的，后来福利厂一直亏损，厂长也辞职不干了。”包镇长叹气道，
“现在眼神儿不好的副厂长临时代理厂长，他们没什么别的技术，福利厂主要的产品就是编织帽子、手套和围巾，福利厂眼看着要倒闭了，可那二十几个工人还没处安置。”
会编织也是一门手艺，具体的产品什么样，杨文妮没有见过，不好做判断。
杨文妮思考了一下，刚要说什么，包镇长先解释道：“你别为难，我不是让你帮忙安置工人，他们来你厂里也干不了什么。我的意思是，你门路多，能不能帮忙推销一下厂里的产品。
也不指望着能创造多少利润，只要够养活那些工人就行了。哎！每年都要去民政上申请救助，我都快没脸去了。”
“包镇长，您来的挺是时候，要是您再晚两天来，我就去星海市了。”杨文妮斟酌道，“正好下午有空，要不咱一起去福利厂看看，我心里也好有个数。”
“求之不得啊！”包镇长没想到杨文妮这么主动，他还没邀请她就主动提出要去厂里看看，那就是有戏。
厂里有杨文超盯着，高逸开车和杨文妮一起去了镇上的福利厂。
几间连在一起的小平房就是一个厂，厂长室是单独隔出来的一间。
厂长室里有两张旧办公桌，都擦的很亮，墙上挂的是十大元帅的张贴画，有些年头了，已经泛黄了。
副厂长眼神不太好，戴着厚厚的玻璃瓶底一样的眼镜，也只能勉强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他居然把高逸认成了包镇长，一个劲儿的向他汇报工作。
“包镇长，大家全都在车间里，一个不少，没有旷工和迟到。”副厂长发现高逸旁边似乎还有个人，惊喜地问，“是来了新厂长了吗？太好了！”
同样是穿着中山装，高逸身形挺拔修长，面容英俊的帅小伙儿一个，包镇长个头不高，但身材魁梧的中年大叔。
这样居然也能认错，杨文妮无奈地笑了笑。
包镇长上前一步：“你不就是厂长吗，赶紧把你们生产的样品每样都拿出来点，看看能不能给你们找个销路。”
“我当不好厂长，不会当。”副厂长很诚实，听到有人要看样品，他急急忙忙往外走，直接撞到了门框上，还咧着嘴笑，“很快，仓库很近，马上来。”
副厂长去拿样品的功夫，包镇长带着他们去车间看了看。
厂长辞职后厂里更没有订单了，工人有板板整整坐那儿不动愣神的；有在地上画了格子下棋的；有在自言自语的……
他们大多表情冷漠，即使抬头看见杨文妮他们，该干嘛还是干嘛，仿佛来不来人跟他们无关。
杨文妮忽然觉得心里没底。
可当她拿到样品的时候，她知道自己看走眼了。
所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厂里这些残疾人的手艺，出乎意料的好，他们手工织的帽子、围巾和手套，针法密实匀称，简直比机器织的都要完美。
杨文妮觉得自己一个健全的健康人都学不会那么复杂的针法，而这些残疾人中有的还是看不见的，真不敢想象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杨文妮当即毫不犹豫的带走了一些样品，她想帮他们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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