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阴暗的小巷里,墙壁剥落,地板湿润,见不到阳光。
有一身白裙的少女提起裙摆,在他面前转了个圈;方曦文拼了命也要寻找的人,如今仿佛就俏立眼前。
抬眸看去,那是无比相熟的眉眼,是日日夜夜的私语,是温婉的灿烂笑颜。
说话的语气也好,断句的位置也好,提裙摆的动作也罢...每一处每一处都是她。
但终究,不是真的她。
方曦文虽然脸上没有喜色,但仍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猛的抬头:“她在哪里?
无论是繁星天阙的占卜能力,还是位格较高的感应能力...快告诉我!”
闻言,天女只是唇角勾起。
“怎么喊得如此生分?”一抬手,她便要凑前过来,眼神温柔道:“我,江星楚,现在就在这里。”
“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不知道。”
对上视线,天女眼中有这热切的温度,几乎要将人融化在眼波中。
“我可以用东西与你交换。”他沉声开口。
“对于我这样的存在,你有什么东西是我看得上的?”
“我自己。”
没有回答,天女只是将笑意给尽数收敛,澎湃的杀意如海般压倒过来。
恍惚了一会,他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似曾相识的血海;
...她究竟杀了多少人?
“你追着死去的帝君到了这里,不就是想再见到‘我’吗?“
袖袍一抖,几枚血神石便滑落入掌心;没有多余的说话,方曦文就静静的看过去,视角拔高,眼神漠然。
一瞬间,天女的眸子亮起来。
就是这种口气、就是这种眼神。
区别在于,他不再高高坐在那个鲜血铸成的帝座,而是立在她面前,把所有的注意都倾泻过来。
沐浴在这目光之下,天女心中几乎感受到一种战栗,一种...满足;
但在千分之一刹那的时间里,她又反应过来:之所以他会摆出这个样子,只是因为想找到那个江星楚而已。
于是,杀意变得更加澎湃。
“还不够。如果我要你去杀人呢?”
“可以。”
“去杀那些罪不至死的人,去杀那些无辜的人,去杀那些...爱着你的人。”
“不可能。就算是你憧憬的那个帝君,也绝不是会滥杀无辜的人;而除此之外,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什么都可以给伱。拜托了。“
男人仿佛再没有了原则,低下头,一味一味地让步。
这样的态度本该让天女反感,但没有;她只是觉得莫名生气。
为了他的那个江星楚,男人甚至愿意抛掉属于他的东西...自尊,骄傲乃至弯下脊梁。
哪怕是能够明心见性、哪怕是经历颇多,名为嫉妒的火焰仍在她心中出现,不断壮大。
凭什么她这么轻易,就能获得我永远也得不到的东西?
方曦文见她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心中就有些焦急。
如果天女非要逼她去滥杀无辜、逼他使用力量,不然就不帮他找江星楚;甚至,反过来阻止他,那他又要如何呢?
是为了自己的爱人,去夺取他人的生命吗?
‘已该下决断了。’他咬了咬牙。
也就在这时,天女终于勾起唇角:“我凭什么要帮你找?”
那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上绽开花朵,笑容粲然:“江星楚死了,对我来说才最好;因为你只剩下我,也就只能选择我。不是么?”
斩钉截铁的说话,天女就上前两步,笑嘻嘻的挽住了他的手,掂起脚尖。
“别管她了好不好?
这麻烦的女人,喜欢吃醋,占有欲又强;却偏偏守着自己,不肯给你。
看到我不一样。过去的肉身也好,当下的...也罢,我都没被任何人碰过,是只属于你的东西。”
呵气如兰,这甜甜的吐息打在他的耳畔,让人骨头发软,几乎难以动弹。
“只要你愿意,别人甚至看不到我...你可以为所欲为,不好么?”
闻言,方曦文终于如释重负地笑了。
既然她不愿帮,也好;
他不必去面对那两难的选择题,一切的一切都来靠他自己、靠他与爱人之间的默契。
或许天女的思维方式能帮到他,但凭他对江星楚的了解,又会差到哪里去?
沉默着把手抽出来,方曦文就没再言语;心中有气,但他不敢触怒天女。
他只是用心去感觉,用心去思想:
寻人的手段他有。新得到的两件物品都有类似的能力:一是与云无心的契约,二是“长生天”在秘境给予他的馈赠。
只是在毫无线索的情况下,也无从下手;他需要一个大致方向。
视线越过街上来往的行人,他的余光一直就在监视码头的那几队人;他们盘问上岸的渔船,并到处巡逻,但似乎收效甚微。
好消息是小江没有被抓,坏消息是她或许被困在了某处。
而要想知道她到底去了哪里,只能将思绪往回推:
当初,在江星楚下手段控制住他的时候,那艘小渔船还飘在茫茫的江上。
江星楚要把追兵引走,绝不可能是靠下河游泳,那会被乱箭射死。
要么是借着这艘小渔船,往两边靠岸过;要么她夺了另一艘船,往别处去了。
方曦文想起了船娘手中的灯笼;
在茫茫的夜色中,在四起的大雾里,那些人是借着这灯火,定位他们的位置吗?
船娘不是坏人,那只有可能是他们提前收集到了信息:敌对势力对漕运船只相关的东西了解很多,或许还有一定的控制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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