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不许人间见白头
厢房内。
欣儿就那样安静地躺在床上。
若是以前，她肯定会喊着殿下来迎接自己。
可如今却闭着眼睛，一脸憔悴苍老了许多。
几日前她还是风华正茂的少女，可如今却像是一个操劳过度的妇人。
虽没有满脸褶皱，却能看到松弛的皮肤不再年轻，如迟暮的美人芳华不再。
尤其是那一头白发，仿佛就像是老妪一般，很难让人相信她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
“……”
李明远面带微笑，缓缓坐在床前。
在他的眼里，她还是那个欣儿，不曾有任何改变。
轻抚她的白发，他的动作很轻很轻，生怕会把她惊醒。
李明远眼中满是柔情，握着她的手感觉很安心。
或许是因为感受到了李明远的存在，她原本因为身体的疼痛而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嘴角甚至还带着一抹淡淡的笑。
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欣儿，从晌午到深夜，李明远一动不动地坐着。
厢房外的月魁他们有些担心，却又不敢进来打扰。
房里灯盏摇曳。
随着一声轻咳，屋外守着的众人面露喜色。
醒了，欣儿醒了！
醒了就好，殿下便不用那么担心了。
“殿下……”
欣儿醒了，她还很虚弱身体不能动。
可当它睁开眼时，却发现李明远就在窗前。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眼中有着愧疚和自责, 竟是直接湿了眼眶。
李明远一脸温和的笑, 轻轻为她拭去泪水，柔声道：“不哭，已经没事了，我这不是好好的, 不要担心……”
“嗯……”
欣儿又哭又笑, 也不知是高兴还是难过。
她的身体在抖，显然还没摆脱被掳走的不安。
很难想象在那个矿洞中她是多么的无助, 中了毒之后只能一个人忍受着痛苦。
当时她想过死了可以一了百了, 可她又担心殿下会为了她做傻事，所以无论多么痛苦, 她都没有想着死。
如今她得救了, 但却不知道殿下付出了怎样的代价，所以她的心里很不安。
哪怕殿下嘴上说着没事，但她是最了解李明远的人, 她知道李明远已经变了。
眼前的殿下变得跟小时候一样让人看不透了，猜不到他心里到底想些什么。
那时候，所有人都说殿下是傻子，可唯独德妃娘娘和二皇子对他很是宠爱。
直到有一天二皇子死了。
殿下哭的很伤心，哭过之后的神情和现在一样。
然后没多久德妃娘娘也死了, 而殿下也变了，变得面目全非。
“殿下，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丑？”
欣儿感受着李明远手心的温暖，颤抖的身体不再抖动。
此时她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白发，摸了摸自己的脸庞后，她很担心自己会变丑，她不想让殿下看到自己丑陋的样子。
轻抚欣儿的脸庞，李明远摇头道：“不丑，还是和以前一样漂亮。”
“殿下又骗人……”
欣儿嘟着嘴很不乐意。
可她心里多少松了口气, 殿下并没有嫌弃自己。
只是她的心里肯定是难过的, 因为她知道自己现在肯定不漂亮。
不过她现在还很虚弱, 没办法照镜子，而且也没做好心理准备。
尽管如此她还是想起来，可是阵阵睡意传来, 她很快又睡着了。
“睡吧！我就在这，哪儿也不去！”
李明远能感受到欣儿用力地握着自己的手, 就好像害怕自己会离开。
双手握着欣儿的手放在唇边，李明远就这样看着欣儿沉沉入睡。
一宿没睡的李明远很担心, 生怕欣儿睡着了会醒不来。
直到第二天欣儿醒来, 他悬着的心才总算是放下。
“殿下，您一宿没睡么？”
欣儿看到有些疲惫的李明远有些自责。
要不是昨晚自己睡着了，肯定不会让殿下一直守着自己。
她还是那个一心只想着李明远的女孩，哪怕容颜变老满头白发，她依然想要护着殿下，殿下就是她的一切。
“睡了，我刚来……”
李明远嘿嘿一笑，撒了个谎。
不过欣儿知道他说谎，但并没有戳破。
“殿下，我想梳头整理一下，就这样见殿下有失体统。”
欣儿强撑着想要起来，李明远也没有阻止，反而扶着她坐起。
然后为她披上外衣，穿好鞋，这才扶着她下床。
厢房里有铜镜，欣儿坐在那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憔悴枯黄的面容，苍白的头发，分明就是人老珠黄的妇人，一点也不像曾经的她。
若是换做别人，恐怕会惊声尖叫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可欣儿却很平静道：“我就知道殿下是骗我的，您看我都变老了……”
“哪里，你见过这么漂亮的老妇人吗？”
李明远站在欣儿的身后，从后面搂着欣儿声音柔和很是温暖。
哪怕知道这是故意哄自己的话，欣儿还是开心的笑了。
“殿下能帮我梳头吗？”
欣儿有些害羞，但却很是期待。
如果是以前, 她绝不会这般大胆, 可现在她想随心而动。
因为她知道，自己可能活不久了，她想和殿下开开心心地度过剩余时光。
“好……”
李明远接过梳子，动作很轻很柔。
两人都没有说话, 享受着此时的温情。
梳好头发，欣儿只是用一根丝带随意捆绑着白发。
看着铜镜中很显苍老的自己，欣儿怅然若失咬着嘴唇说不出话。
自古红颜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欣儿此时的心里自然是难受的。
眼看欣儿眼圈泛红，泪水在眼眶打转，李明远在一旁轻声道：“没事的，沈骓弄出来的面膜可以很好的滋润皮肤，保证你用几个月就能恢复，还有这白发多漂亮！”
“殿下就知道哄我……”
欣儿破涕为笑，眼神幽幽道。
没有哪个女子不在乎自己的容貌，一听能恢复她多少还是有些期待的。
不过她也知道，完全恢复根本不可能，所以她的眼神有些黯淡。
现在的自己就连站在殿下身边的资格都没有，她不想让世人因为自己而看轻殿下，她只要能像现在这样跟殿下相处一会就好，如此便心满意足了。
“我可不是哄你，你可是答应过我，要给我生十个大胖小子的。”李明远笑呵呵地看着欣儿，眼中满是爱怜。
欣儿脸一红，低声道：“哪生得了那么多啊！”
“那生两个。”
李明远抱着欣儿，笑呵呵地。
闻言，欣儿耳根红透，但却轻轻点头。
她不想留下遗憾，名分什么的她不需要，她只想让殿下开心，这样哪怕自己有一天不在了，也有孩子们陪在殿下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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