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番外三：刘艺笙不幸的一生
当庭审结果出来的那一刻，刘艺笙莫名松了口气。
这些日子，她大脑始终处于茫然状态，浑浑噩噩的，整天也不知道该干什么。她不敢去上课，不敢回寝室，却也不想回家面对那个歇斯底里的母亲。
去找苏妙对峙的那天下午，温天远下课回出租屋，出了电梯就看到她蹲在自家门口。
低着头，像极了无家可归的流浪猫。
听到电梯动静，刘艺笙扭头看过来，对上了他的视线，可怜巴巴。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
最终，温天远还是无奈松口：“进来吧。”
开了门，等了片刻却没看到人跟进来，他转身看向门外还蹲着的刘艺笙：“？”
刘艺笙面露痛苦，继而重新低下头，任由凌乱的长发遮住脸。
她小声说：“腿麻了……”
温天远更加无奈地松了口气，重新走到她面前，俯身半蹲，直接把她抱了进去。
门砰的一声关上。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刘艺笙一直住在他这里。
……
递了杯水，刘艺笙却没有像过去那样接过。她保持着被放到沙发上时的姿势，低着头，半晌后才低低开口。
“我实在是没地方可以去了。”
温天远反应了一下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想说但凡还有别的去处，她不会再厚着脸皮来他这里打扰他。
但事到如今，说这些也没什么用。
温天远也坐了下来。
“我这段时间回学校住，你在这想住多久都行。”他顿了顿，又问了句，“还有钱吗？”
“……嗯。”
“那就行，实在有事就联系我。”温天远站了起来，“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什么？”
刘艺笙总算扭头，把脸从长发里露出了些，看着他：“你不是喜欢苏妙吗？为什么现在还能对我这么好。”
温天远看着她，目光平静：“你说呢？”
屋子里又归于沉默。
……
刘艺笙又默默把脸垂回长发里，盯着茶几上的水杯，声音空洞：“你同情我。”
她其实是知道的。
所以才会出现在他家门口，因为笃定了他的同情心不会对她置之不理。
过去这么多年，她都是这么做的。
每当他忍不住要从她身边逃离的时候，她就会利用这份同情心。只要她过得更惨一点，他永远没法冷眼旁观。
“刘艺笙，你真该吸取教训了。”
温天远的语气多少带了点恨铁不成钢：“你再这样糟蹋自己，只会走上你妈一样的老路。”
明明拥有优秀的条件，却生生为了一个男人自甘堕落，连身边的善意和温暖都糟践。
最后，却又痛苦于孤独和缺爱。
……
刘艺笙突然哭出声，止住了温天远打算离开的脚步。
万分无奈地回头看向沙发上抱腿抽泣的女生，他疲惫地叹了口气，然后心里咒骂着自己多管闲事地走了回来。
他把纸巾盒递了过去。刘艺笙抽了一张，哭得却更难过了。
“我……收到了苏妙的律师函。”
“我知道。”
“学校要让我退学。”
“嗯。”
“我完蛋了……”
温天远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后，他突然问：“你有没有什么真的喜欢的事？”
刘艺笙茫然地抬头看他。
温天远目光平静：“我听说了，你的画涉及侵权。而且不止一次。”
在喜欢的人面前被拆穿最狼狈的一面，刘艺笙难堪地重新低下了头。但温天远还在继续说着。
“比起喜欢画画，我只在你身上感觉到你是为了你妈，为了我才学的画画，考的华美。所以你真正喜欢的事，有么？”
刘艺笙默默摇了摇头。
看到她这样，温天远又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
但，还能怎么办？
“明天我去跟苏妙他们商量一下，看能不能达成庭外和解。他们多半也只是想争口气，未必真会要太多赔偿金。”
“至于你，”他看了看蜷缩的她，“这段时间好好想想自己究竟喜欢什么，以后想做什么。然后……重新准备高考吧。”
走过去，温天远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
“人生不会因为这么点事就完蛋。重来一次，学会先爱自己，为自己而活。”
……
望着温天远消失在门外的背影，刘艺笙低头默默哭了很久。
屋子里空空荡荡，只有她一个人抽泣的声音。
“笨蛋……就是因为你总是这么温柔，所以我才那么、那么喜欢你啊……”
……
当初看到父亲出轨的时候，12岁的刘艺笙还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她只是把看到的告诉了妈妈，想问问这样正常吗。却没想到从此以后，这个家彻底崩散。
素来温文尔雅的母亲突然性情大变，放弃了稳定的工作，放弃了热爱的绘画，整日把自己关在家里酗酒。醉了，就又哭又骂。
她想靠近安慰，母亲却像是找到了宣泄口，开始怪她。
几年下来，她也觉得自己亏欠了母亲太多太多。
所以她努力捡起了母亲放弃的画笔，但那并不是她喜欢的事情，而且她也早早地意识到自己并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可执念最终还是带领她走上歧路。
……
之后的庭审，她承认了自己的错误。道歉、赔偿，全程没有反抗。所幸的是苏妙方并没非要追究惩罚，最终达成了庭外和解。
走出法院，刘艺笙掏出手机，打开微博。
后台一片红——自从她把道歉信公示在网上后，各种辱骂纷至沓来。陌生私信更是不计其数。
这就是她需要付出的代价……
突然，一只手抽走了手机，熟练地把app卸载了。
刘艺笙下意识抬头，却在看到来人时，眼中的光又黯淡了下去。
“别上网了。等过了这段时间，一切都会恢复平静。”温天远侧目瞥了她一眼，“怎么，看到是我，很失望？”
刘艺笙沉默着摇摇头。
手机被递还给她，温天远走在她前面，轻轻说了一句：“走吧。”
“……”
“去哪？”
前方的少年走了几步，停下来，侧身看她：“去见你想见的人。”
“毕竟，解开心结才能开始新生活。”
温天远看着她：“犯了错的不止你一个，你和纪姨都需要一个重新开始。”
刘艺笙就这样呆呆地看着他，忽然泪流满面。
“怎么又哭了……”
这一次，她后退了两步，拒绝了他的靠近。
“不要再靠近我了……”在眼泪中，刘艺笙勉强勾起了唇角，“我不想再利用你的同情了。”
“温天远，你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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