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半日光阴来回,岂不是说,师姐得离开平关城?”
梦藏生手中笛子转出残影,停下之时,指在女子手上。
苏云川立刻一心两用,下意识划船。
梦藏生说道:“特殊时期行特殊之事,又不是说担任城主,就一辈子不能踏出城墙,那横山城主,也率队出城围杀巨兽来着,这次你师姐,不过是比他走得远了那么一点点。”
苏云川哑口无言,半夜功夫的路程,还能叫一点点,那岂不是说从内城到外城,只能算是一两步?
难道人族三原,在师傅眼里,其实就是一个大了一点的螺丝壳?
梦藏生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日过五成天,从谈河城前往平关城,光靠水路无法直接抵达,还有很长一段陆路,若是再拖拖拉拉下去,有可能无法在一天内安排好一切。
起身伸了个放松心神的懒腰,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看着苏云川。
“川妹子,抓紧船身,别掉下去。”
只是看见他笑得瘆人,苏云川心里就是一紧,胡乱将木桨塞在舟中,附身蜷缩得比船沿还矮,五指死死扣紧船身。
下一瞬间,梦藏生将船桨摄入手中,一拍河面,薄如琉璃的浪花幕布,如开折扇,飞溅足有丈高,然后碎裂成莹莹水珠飞散。
小舟翘首凌空向前,如同飞鸟掠水,又像是有人拾了一块大一点的扁石,打了一个极远的水漂。
呼啸风声里,苏云川尖叫不止,梦藏生却是哈哈大笑。
......
平关城最高处的露台上,一袭红衣的女子躺在摇椅里,正举着一本《字典》阅览,同时轻声诵读学习。
身边的另一架摇椅中也有人,一身黑衣,抱剑怀中,明明该是悠哉游哉的摇椅,在其身下,却与其它普通木椅没有区别,依旧是正襟危坐。
不知想到何事,平关城主的读书声变作了轻笑,然后忍不住越笑越开心,最后只能将书卷暂时放下。
昨日才珊珊返回的蒋泉、周留二人,前来汇禀商队事宜,末尾取出了两枚戒指,在平关城主这边旁敲侧击,是否有古怪。
平关城主自然一眼就认出,两枚刀斧错戒,是由一片逆鳞一分为二炼制。
关于逆鳞的种种古怪特性,梦藏生早就和她说过,瞬间便明白自己师傅在使什么坏。
只不过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与梦藏生相处过密的人,都会无形中沾染一些他身上的习性。
平关城主非但没有道破真相,反而告诉两人没有什么不妥之处,若是不放心,可以暂时将戒指交予她保管,等到几个月后,她亲自为两人戴上。
走了一趟横山城,对梦藏生有了新认知的蒋泉,觉得还是将戒指暂时交给平关城主保管比较稳妥,就算戒指本身没有问题,盛放戒指的木盒有问题,也不是不可能。
如今想到这件事,平关城主也不由得有些好奇,等到两人成亲当晚,会是什么景象。
只怕蒋大哥、周留姐,要骂人咯。
发现自己笑得有些失态,平关城主假意咳嗽,收敛笑意,“何姐姐,你不必这么心神紧绷,能够悄无声息出现在内城高处之人,除了师傅以外,应该不会再有旁人。”
何秋雨不为所动,身为贴身侍卫,能够坐在摇椅里,对她来说,就已经算是逾越举动,若不是平关城主说这是命令,她现在必定是持剑侍立在侧。
平关城主无奈,像这般一动不动,坐在本就容易摇晃的摇椅上,只怕比平常在厅中角落悄无声息,像一柱瘦高烛台那样整日不动还要来得疲乏。
于是女子起身,向前两步,走到栏杆边,侧身倚靠其上,远眺昏黄夕阳。
身后的何秋雨,果然一同起身,双手垂在身侧不动。
女子心思,向来多变,平关城主顺势便想到苏云川离开前所说之事,映彻晚霞的双眸中,有一抹艳羡。
仗剑前往中庭,教那些眼高于顶之人,知晓何为人上有人,此等壮举,谁会不羡慕呢?
虽然苏云川只说此事有可能,不过对于她们师姐妹来说,可能之事,就等同于必然,因为有人一定会竭力促成。
“无息河,怎么就流不到平关呢?”
轻声呢喃一句,便走回屋内,“何姐姐,劳烦你帮我点灯。”
何秋雨轻车熟路,给诺大的城主府前厅,四壁角落,以及主座的桌案烛台,燃起用兽脂制作的淡红长烛。
不足一寸宽,长七寸的红烛,只要不被风吹灭,便能从落日天回之后,一直明室至大日地出时分。
撩起长袍,平关城主向何秋雨道谢一声,何秋雨微微颔首,“既已入夜,城主若有事传唤一声便可。”
平关城主点头,自某天开始,入夜之后,何秋雨就会在后堂,那间曾经摆放长剑墨眉的屋子里,操练剑术。
毕竟担任贴身护卫之前,是军伍出身,功夫不可有一日懈怠。
等到何秋雨离开,平关城主先是用指腹,在桌上的两尊鲜活精美的泥偶上轻轻摩挲,这才浅笑打开一直未曾离手的书卷,继续研读。
好不容易才学会得七七八八的新语,忘了可惜。
初秋燥热,在翻书风中渐凉,平关城主椅靠在案上,左手抵在脸侧,眼眸低垂,心神沉浸在纸上,并未留心窗外天色,于是红烛融化的速度,悄然快了一些。
不知过了多久,又要捻动书页翻篇,一阵微风为其代劳的同时,扑打在女子面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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