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江湖恶人 （6）
仇无涯的功力得复，双手往地上一撑，身形如电，跃出船去，整个身子往下直坠，伸手抓住孟去病的脚踝，急往上提，饶是他去得奇快，孟去病的脑袋也已经碰着了岩石，亏得受力未剧，被他将将地拉回，但若是慢得分毫，便要撞得脑浆迸裂。
这时候船上众人都已认出拔出银钉之人，焦公明怒喝道：“柳应龙，你这个逆徒，找死！”他大步上前，一掌劈出。柳应龙虽是想躲，眼见他这一掌疾如奔雷，当胸劈到，哪里躲得开，只得跟着使出一掌，运功招架。双掌相击，一股大力到处，顿时将他的胳膊震得折断，疼得他惨叫一声。
焦公明一击得中，可来不及顾他，借力使力，已经跟着掠出船头。余下光明教和泰山派的高手也都是同一个心思，各使轻功，跃下船去，只是他们人犹在半空，突然一条人影冲天而起，正是仇无涯提着孟去病，跳将上来。焦公明急忙挥刀而出，想要将他截住，仇无涯早已闪身让过，跳上船头，就见他脚尖一点，身子重又飞起，有如一只凶猛的鹰隼，从船板上飞掠而过，掠到柳应龙的身旁，伸手出去，提住了他的腰带。几乎就在同一时刻，他又是飞起一脚，将一块船板踢落河面，紧跟着跳了下去。
等到众人重新跳回船头，恰看到仇无涯一手一个，提着两个人，飘于河面之上。众人乍一眼看到，都是心头震骇，心想：这厮的武功已是如此之高了吗？竟能站立水中而不沉？等到看得分明，才看清楚原来他脚下踩着一块船板，只用脚在水面轻轻一拨，船板便如箭一般穿行于河面，朝岸边的一大片芦苇丛直冲过去。虽是如此，这份轻功、内力也是当世罕有其匹，足以傲视群雄。
这些人对视了一眼，俱灭长老说道：“联手拿下他再说。”焦公明一点头，说道：“一言为定。”他话音未落，在旁边大力长老已经纵身跳入水中。大力长老本是海盗出身，水性精熟，去得飞快，身后留下一条白线。其他众人也都不敢怠慢，各展身形，跳入水中，在后面追赶。
这时候仇无涯就已经蹿入芦苇丛中，舍去了船板，一路飞奔，虽是被俱灭长老那一掌伤得颇重，却不敢停留，足足跑出去五六里路，渐渐觉得寒毒重又涌上，听得身后静寂无人，这才寻了个空地，将孟去病和柳应龙丢下，旋即盘腿坐下，双目闭起。
柳应龙捧着断臂，哼哼唧唧地爬起来，和孟去病对视一眼，知道仇无涯正在运功疗伤，不敢惊扰了他，都只是静默不语。过得约莫小半个时辰，仇无涯身子一晃，张嘴喷出一口血，骂道：“俱灭狗贼这一掌还真他娘的厉害。”孟去病见他相貌长得原本凶悍，狮鼻鹰目，络腮胡子，又是嘴角带血，更添一股戾气，想到他的为人，心生厌恶。
仇无涯眼睛一翻，看了柳应龙一眼。柳应龙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仇无涯笑眯眯地问道：“这倒是奇了。明明是你救了老子，该是老子给你磕头谢恩才是，你怎么忙不迭地行这么大的礼？”柳应龙说道：“在下仰慕前辈的武功，想请您收我为徒。”仇无涯恍然大悟，说道：“这下老子就明白了，你是听我说要把武功教给那小子，好报答他救我之恩，所以才出手救我？”
柳应龙说道：“晚辈原不是施恩图报的人，只不过我们习武之人谁又不想学得最高明的武功。”仇无涯笑道：“那是，那是，我还知道你是个多情的种子。”柳应龙知他讥讽自己与珠儿暗通私情以至于背弃师门，脸上一红，说道：“晚辈这样做，也是为了不辜负珠儿对我的一片情意。”
仇无涯问道：“这话怎么说？”柳应龙说道：“晚辈出身贫寒，在泰山派也只不过是微末弟子，如今既是不容于泰山派，日后只能托庇于光明教，若是武功不济，也只是寄人篱下，难有出头之日，又如何能给珠儿荣华富贵。”
仇无涯连连拍手，对孟去病说道：“你小子听到没有？人家为了女娃不惜得罪师门，又为了老子的武功，不惜得罪了下家，可见诚心一片。可不像你，不识好歹。”孟去病冷冷地说道：“他救过你，又想做你徒弟，你只管收他为徒，岂不是正好。”
柳应龙见仇无涯脸有不悦，赶忙说道：“这位小兄弟怕是对前辈多有误会，故而说话有点耿直，日后我们两个若是做了前辈的弟子，就是同门师兄弟，我自会好好指点他的。”仇无涯摇头说道：“可我只打算收一个徒弟。”
柳应龙听得呆了一呆，匍匐在地，说道：“全凭前辈做主。”仇无涯突然伸手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神情顿时变得紧张。孟去病和柳应龙心知必是追兵赶了上来，俱都不敢发出声响，只见仇无涯侧耳听了听，做了个让两人在此等候的手势，便站起身来，脚步一滑，钻入茂密的芦苇丛中。
孟去病和柳应龙躲在暗处，都是屏住了呼吸，凝神倾听，过得片刻，听到远处有人惊呼了一声，旋即响起打斗之声，就听得仇无涯大笑道：“俱灭狗贼，知道老子的厉害了吧。”紧跟着几条人影蹿高伏低，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掠了过去。这时候又听到仇无涯大喊，“汤玉小儿，你也敢跟老子动手！”只听得他大呼小叫，声音渐渐远去。又过了一会，周遭重又变得寂静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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