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原尘并没有回屋，而是直接来到三楼。
等了几分钟，果真见到了管家的身影。
“我想去四楼看看。”他打开了手电筒，“我想看看诅咒的源头。”
管家过了许久，回道：“那不是诅咒，是病毒，蚕食人生命的病毒。”
说完他转身上了楼，走了两步侧身说道：“请跟我上来吧。”
顾原尘微挑眉，跟了上去。
楼梯上柔软的地毯满是脏污，越往上走，往下蔓延的黑色粘液就越多，充斥着恶臭腐败的味道，令人作呕。
往上走到管家淡定的像感受不到这些一眼，或者说，是习以为常。
“真是可怕。”顾原尘饶有兴致的观察这一切。
“可您并不害怕。”管家感受到了他的情绪，不禁感觉自己已经有些习惯了。
“也许我是害怕的，但可能兴奋更多一些，就把那点情绪压下去了。”
“这并不正常。”
“不正常挺好的。”顾原尘停在原地，“你不觉得吗？”
管家同样停住了脚步，轻叹一口气，“你说的对，没有人正常，我也一样。”
说着，他继续往上走，同时带着回忆的语气说道：“我从年轻时就跟着主人，主人一直都喜欢交朋友，认识各种各样的人。”
顾原尘安静的当一个听众，距离第四层越来越近，周围带着一种黑色发臭的雾气，甚至手电筒都照不清楚前方的路。
“随着年纪的增加，主人开始对自己的生命产生忧虑，寻找各种各样的方法调理身体，可依旧没什么用。”
两人踏入了四楼，黑色的黏液如蜘蛛网一般纠缠在各处，熏得顾原尘一阵发晕。
“咳咳咳，所以直到有一位‘朋友’告诉他所谓永生的办法，就陷入于此了吗？”他被呛得咳嗽几声，在朋友两字加重了语气。
浓重的臭味扑面而来，墙壁上门上地面，都沾满了黑色粘腻的液体，液体上还沾着一颗颗眼珠。
不知是不是错觉，这些带着血丝的眼睛似乎都在看着顾原尘，红黑色的神经连接着液体，扭曲的望着。
管家没有反驳，他拿出一块手帕递给顾原尘，“之后的事情，那本日记里应该写的很清楚了，而我自己在这个过程中越来越痛恨这里的一切，明明……我什么都不需要考虑，只要忠于主人，服侍他一辈子就好了。”
“可你不想看到无辜的人受伤，而你自己也不想因为这个诅咒……哦不对是病毒失去理智吗？”顾原尘接过手帕捂在嘴边，感觉稍微能喘口气了。
“你都知道了。”管家复杂的看着他，明明其他人拼了命也难以得到的真相，就轻易被他知晓，“我称之为病毒，是因为它传染性极强，如果不是我封掉庄园，整个国家都会被毁灭。”
这时，地球意识突然激动地说：“感知到空间本源，就在附近！”
顾原尘勾起一抹笑容，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可同时你也被困在了这里。”他率先走到地球意识提醒的房门前，握上了门把手。
管家有些诧异，但也回应了他的话，“当病毒与庄园融为一体时，这里就与外界分开了，同时我也感觉到一种无法反抗的规……则。”
说道规则时，管家突然表情变得痛苦，捂着头闷哼一声。
顾原尘扶住了他，眼中闪过一抹思绪，他想起了一开始遇到霍谭时，被不知名的存在抹掉记忆的感觉。
“不要思考那些事，放轻松。”他引导着管家，过了一会对方的表情才渐渐缓解。
“刚才……”管家捂着额头，感到不解。
“这些话应该是不允许说的，我大概清楚是怎么回事，也不用再提了。”顾原尘冷静地说。
管家点头，在被打岔后，他也从回忆中清醒，走到房门前，握住门把手，“如果你失败了，会被感染。”
“在解决之前我会留在这里。”顾原尘没有犹豫。
“你真的可以吗，对我而言你就算失败了也不会比现在更糟糕，可你不一样。”管家的手紧了紧，“你在主动踏入深渊。”
“深渊也需要光，我不是光，但可以负责把光递到你们面前，你们可以选择是否握住光。”顾原尘握着手电筒，上面的光对准管家。
管家看着他发光的手，神情有些恍惚，不自觉的伸手，指尖触碰到了灯头，然后一下子清醒过来。
“现在我只能选择相信你了。”他苍老的面容饱含疲惫，浑浊的双眼出现了一丝光芒，却依旧暗淡。
他已经老了，累了，最后能做的就是把希望交给年轻人，让他这个早该死去的人承担一切。
下一瞬，房屋被打开，入地狱般的场景呈现在两人眼前。
密密麻麻的眼睛，令人浑身发麻，粘腻的黑色液体交缠在房间中间的人身上，已经看不出人影。
像一张蜘蛛网一般遍布整个房间，地上滚动的液体还在咕嘟嘟地冒泡。
管家对这样的场景露出痛苦的表情，同时也想起自己为了不被病毒侵占理智，做出的牺牲。
“我那时每日照在阳光下，用火焰烧掉长出的眼睛……”他挽起衣袖，狰狞的伤疤展现在顾原尘眼前。
顾原尘伸出手，指尖轻触对方手臂上翻起的肉，上面的伤早已经治愈，可痕迹却永远留在身上。
“在我的见证下，请你亲手用希望的火焰结束这一切，给深陷于此的人，带来美好的终局。”
他的语调缓慢，眼神带着引导，仿若诱惑人堕落的恶魔，他将手伸到管家面前，等待着，等待对方做出最后的选择。
许久，管家伸出手，语气坚定地说：“我知道了。”
然后恶魔露出了得逞的坏笑。
顾原尘突然想起了什么，询问道：“来到这里的客人中，被感染最严重的人在那里？”
管家放下手，沉默了下，回道：“就在旁边的屋子。”
他也沉默了下，轻声问道：“他们还有意识吗？”
“应该……是有的。”
“这样吗？那带我过去吧，不，我自己过去就好，管家先生去安排接下来的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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