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林璞在海城并未犯事,且目前也能解释为和她这个姐姐关系比较好所以跟来江城的,但终归……蹊跷依旧存在。
她不知,褚翘心里对这件事究竟有何具体想法。
且,她没忘记,精神病院里的那个真林璞,尚下落不明……
掂着思绪,阮舒将视线投向庄爻。
今晚扮鬼套隋润芝话的整个过程,庄爻也在场。
或者更准确点来讲,她是故意找来庄爻,让庄爻在场的。
其实最应该在场的是闻野。
不过,闻野那尊大佛她请不来。
且,她不是受虐狂,在杂物间里被他用枪柄打晕,她已下定决心不再直接和那个变态接触,所以退而求其次。
退而求其次的原因,不仅在于庄爻清楚闻野的身世,更重要的是,庄爻的态度比闻野松动。
她的目的便在于让庄爻看到,即便他们不告诉她,她也能自己想办法,一点点地弄清楚;让庄爻清楚,随着阮双燕尸骸的挖出,闻野的身世,他们根本捂不住,早晚会在她这里曝光。
忖着,阮舒主动走到他面前,启唇:“隋润芝晕过去了给不了我确认的问题,你来回答,怎样?”
她凤眸漆黑,笔直地看着他:“阮双燕真的是自己喝下农药的?”
庄爻的表情复杂,并未马上予以回应。
阮舒也不催促,极其耐性地等候——她相信他今天会开口,否则他刚刚就可以想方设法阻止她的计划。
他没有。
那么说明,他的立场是,不会主动透露闻野的隐私,但也不会妨碍她自行探寻。
大概间隔了四五秒,庄爻轻轻叹息:“嗯,阮双燕是自己喝的百草枯……”
彼时听到隋润芝这么说,阮舒已感意外,毕竟自从法医鉴定结果出来后,她都将此认作为一起杀人埋尸案。
“你是怎么知道的?”她问,言外之意,其实是在问,闻野如何得知。
庄爻又沉默了,沉默中隐隐透出一股子沉重,表情亦有些异样。
阮舒甚至注意到,他垂落在身侧两只手攥成了拳头。
她对他此番反应略微不解,隐隐约约像是,通过闻野和阮双燕的事儿,勾起他自己的回忆……?
庄爻不瞬敛回神,道:“他看见了。”
看见……?阮舒怔住:“阮双燕喝百草枯的时候,他在?”
“是,他在。”庄爻点头,滞了一滞,又说,“他在衣柜里,透过衣柜的门缝,亲眼看见阮双燕拿过那瓶东西,仰头灌进自己的嘴里。”
阮舒彻底哑然。
原本她的猜测是,有当年的知情人转告闻野的,却原来……
亲眼看见,那冲击得是多大……?
且,当年,他才四五岁吧……?
消化了许久,她重新出声:“隋润芝说的都是真的么?”
问得笼统。没有具体到那一句话。因为她突然觉得,把每个疑虑单独拎出来,有点出不了口。
比如……最大最关键的一个:闻野究竟是不是庄满仓的儿子……
目前仅为隋润芝单方面的说辞,没有参照,她不能照单全收,思绪也有点捋不清楚。只是……根据闻野对庄家的态度,闻野对她的某些反常举动,她心中有自己倾向性的答案。
庄爻嚅动嘴唇,正准备回答。
庄荒年在这时从外面回来:“姑姑。”
两人的交谈暂且被打断。
阮舒循声看去。
庄荒年神色凝重,脚步匆匆来到她面前:“家里出什么事了?为什么隋欣刚刚打电话来和我说大嫂在这里受到了严重的惊吓?”
“她的状告得倒是快。”阮舒轻轻一哂,若有深意似的,“怎么不干脆去找族里的老人评理说事儿?难道还指望着让二侄子你来帮她教训我?”
“姑姑说的什么话?”庄荒年皱眉,“我只是来向姑姑了解情况,怕隋欣是不是对姑姑有所误会。还有就是大嫂也确实出了事。”
“傍晚大嫂莫名失踪,隋欣急得要死,给我来过一通电话。幸好现在人找着了。可就是……”他的表情闪过一瞬的古怪,“听说在我们这儿找到的,还嚷嚷着见鬼了?”
“是啊,”阮舒点点头,若有深意地说,“大侄子媳妇儿是在我们这儿见鬼了。见到的还是阮双燕。”
“这……”庄荒年似被惊到。
阮舒也没想站在这儿和他废话:“二侄子回来得正巧。我恰也有事找你。”
她转身朝楼梯的方向去:“麻烦二侄子现在跟我来一趟。”
…………
十五分钟后。
三楼的书房。
十分钟左右长短的视频刚刚播放完毕。
阮舒以最初始的姿势坐在大班椅里,在此期间眼睛一瞬不眨地盯着庄荒年,不错过他的任何表情。
不过基本就两个:时不时惊讶,时不时沉凝。
全在恰到好处的时间点,瞧不出什么太过异常的端倪。
阮舒伸出手,把面朝他的电脑屏幕挪到两人的中间来,道:“大侄子媳妇怎么在这里见鬼的,二侄子你现在一清二楚?”
“嗯,全是我干的。”她坦然承认,“我找人把大侄子媳妇弄来的。这就是我为什么要这么做的原因。”
“姑姑,你这——”
“我怎样不需要你来评价。”阮舒截断庄荒年,努努嘴,示意停留在的最后一个“阮双燕”的骇人画面上,“现在需要二侄子发表意见的是这个。二侄子不是说不认识阮双燕?看完这段视频,认识了?”
庄荒年的视线跟随她落回电脑屏幕上,再看回她:“既然这个女仆是自己喝的农药,那就不是杀人案?而且起因也明了了,竟然痴心妄想觊觎我们庄家企图混淆庄家的子孙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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